纪委的工作有时就像拆除问题建筑,拆完之后往往需要清除余泥打扫卫生。把这个比喻置换为现实,那就是每当纪委查办贪官后,都会有一些机构要紧急擦除贪官留下的痕迹。
据新华社报道,“大老虎”现形,怎么处理他留下的“墨宝”成了件棘手的事情。最近中国石油大学就因此陷入舆论漩涡:先是刻意用火箭模型遮挡落马“著名校友”的题词,后又将学校新闻网上与其有关的报道悉数删除。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重庆市原副市长王立军事发后不久,他在硕大圆石上题写的“剑”、“盾”随即被磨去;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原董事长舒展落马,刻有他题写的“龙”字巨石被迅速铲掉;江西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陈安众被调查时,江西省内许多单位都在忙着同一件事——撤下陈安众的题词……
相信再昏庸的官员也不至于主动要求题字,那么那些请求领导和首长题字的人不得不面临这样的尴尬:擦除落马贪官的痕迹,将遭到“落井下石”“人走茶凉”的腹诽;不擦除,那些落马官员的题字又明晃晃地挂立在最显眼的地方,难免十分扎眼。更为严重的是,保留贪官“遗迹”未必被视为“怀旧”,更可能被看作“心怀鬼胎”。随着反腐逐步发力,这样“求也萧何擦也萧何”的窘境将层出不穷。
现在,中国几乎已进入全民书画时代。人们竞相学书习画本来是种雅好,但书画学易精难以及审美尺度的含混,使这门艺术失去了门槛。对那些大权在握的官员来说,权力是一把万能钥匙,没有插不进的锁孔,没有打不开的门洞。因而权力有多大,“艺术”就有多深。
关键还是有人捧场。这就像领导的讲话无论如何都有人鼓掌一样,领导的书画不管怎样都有人喝彩。当权力至高无上时,魅力也随着至高无上。对那些想得到权力庇荫的人,恳请题字是一种“不经意”的雅媚,比赤裸裸的金钱物质进贡显得更为“高大上”。
除了雅媚之外,获得领导题字的机构,表明得到领导的恩宠。权力是双增高鞋,经常能让侏儒提升“海拔高度”。脸上有光(官),背后有山,心里不慌。这个“脸”就是机构的门面。领导的题字挂在门面上,其作用胜过化妆品。
而且索求字画不仅是纯净的精神献媚,往往还伴随着物质奉献。领导题字作画,付出了劳动花费了心血,支付报酬是天经地义的。据悉贪官胡长清收受的巨额贿赂中,就不乏题字的“润笔费”,于是“雅媚”悄然变成了“雅贿”。胡长清就是这样题上瘾的,有段子形容说:“男厕所女厕所男女厕所,东写字西写字东西写字。”“东也胡,西也胡,洪城上下古月胡;北长清,南长清,大街小巷胡长清。”
有些官员题字表面上不收“润笔费”,却往往益了身边人。据一位老板透露,他为了得到领导的题字,就向其秘书付出了不菲的报酬。至于秘书是只拿“提成”还是独吞,那只有天知道了。
权力的魅力造就了一批官员书法家。田凤山、成克杰、胡长清、王有杰等巨贪都患有“题字癖”,在任上都留下了不少“墨宝”,蔚成“有建筑处即能见官题”的特别景观。
然而权力本来就是一种极易过期的期效票券,加上权力的魔力越大,落马的风险就越高。“权力书法家”一旦落马,那些题在建筑、大厅、牌匾上的大字,就无法不变成刺眼的斑点了。(何龙)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