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论民主与自由

2014年09月28日16:38  新闻专栏  作者:马勇  

  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马勇

  严复对西方社会、文化、法律制度,都用比较深入的理解,留学期间,就与郭嵩焘有很多讨论。但他回国之后一直从事海军教育,并没有介入思想启蒙,更没有拿出时间去翻译西方著作。只是到了甲午战争,这一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大事变,终于让严复拍案而起。

  甲午战争给严复的刺激远过于同时代任何人,殉国的邓世昌、林永升、黄建勋、刘步蟾等将领,都是严复福州船政学堂,或留英学习海军的多年同窗。至于那些他亲手调教的北洋水师学堂学生,也有上百人在这场战争中献出生命。由此,就能理解为什么一向比较沉闷的严复,会在战争尚未完全结束时就发出怒吼。

  在严复看来,中国之所以打不过日本,不是中国在装备上不如日本,也不是中国军人不如日本人英勇顽强,而是中国没有像日本那样充分西方化。大难临头,京城士大夫对于世界大势茫然无知,不知病根,不知本原,只能头痛说头,脚痛说脚,在一些枝节问题上纠缠不休。

  严复指出,中国问题的根本在于重新认识西方。近代以来的西方,早已不是传统中国所认识的那样,是蛮夷,是文明未开化的劣等族群。即便在经济成就、军事技术层面,严复认为,西方也并不仅仅拥有坚船利炮、声光电化,而是坚船利炮的背后,有着文明的因素、制度的因素。因此,学习西方,不仅要引进西方的坚船利炮、声光电话,而且要在制度文明、精神层面,老老实实承认近代西方的成就,承认工业革命留给西方的辉煌。

  西方近代文明的本质,在严复看来是“力今以胜古”,是眼睛向前看,是进化,而不是退化,不是凡古皆好,惟古是尚。根据严复的研究,这是中西文明的最大差别,是中国文明无论如何也要补充的地方。严复在1895年春天那篇振聋发聩的檄文《论世变之亟》中指出:

  尝谓中西事理其最不同而断乎不可合者,莫大于中之人好古而忽今,西之人力今以胜古;中之人以一治一乱、一盛一衰为天行人事之自然,西之人以日进无疆、既盛不可复衰、既治不可复乱为学术政化之极则。

  社会进步与退步,无不具有学术上的依据。严复认为,中西在近代的差异、差距,究其本质而言,就是中西文明在学术、学理上的不同,西方“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于行政则屈私以为公”。就纯粹学理而言,西方重视实证主义,而在政治架构、司法制度方面,西方强调民主、公正。

  自由、民主,都是西方社会基本价值观,但前后、轻重,在严复看来依然有所不同,不可混而同之。严复在《原强》指出,崇尚自由是西方社会充满活力的保证,民主只是捍卫自由的手段,是工具,民主不是目的,自由则是终极,换算到当年中国人最喜欢的表达方式,就是“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西方人貌似“屈私以为公”,遏制私人欲望、利益以维护国家、集体,这在严复看来均不真实,真实的西方精神就是个人权利大于一切权利。这是东方社会很难理解的道理。

  严复重新认识西方启蒙思想中一方面重视个人权利至上性、惟一性,另一方面严复向中国人反复强调“群”的力量,集体主义的意义。严复强调,西方社会的进步可能有许多原因,但一个不能无视的因素就是西方学术“以群学为要归”。西方学术重实证,贵自得,贱因人,喜善意,慎信古,重达用,薄藻饰。凡此,与中国文明精神迥异,是推动西方近代社会发展变化的重要力量。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甲午战争 中国 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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