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代面前放歌或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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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01日15:02 中国《新闻周刊》 |
文/余世存 一国国民从来不是无知无识者,他们是明辨是非,有善恶观念,有良知正义的。他们 在时代话语或专家学者面前的失 语,反证着后者的失职文/余世存 我们似乎已经完全被一种现代生活的潮流裹挟而行,这种潮流不是一个“时尚”所能概括得了的。当孩子们嘲笑或痛 心疾首于父辈的壮盛年华趋时媚俗时,比如胡风事件中的告密,反右运动中的诬陷,文革中的愚忠,80年代的空疏,我们可 以作证,这种生活有着将人管制或异化的先天性优势。它的确定性或强大使得一切个人的生活无法确定,不能自主。 余生虽晚,我和同辈人却也目睹了阶级斗争话语、文学和人道主义话语、经济建设和发财致富话语、法学话语等不同 的时代精神主宰生活的社会变迁。 这种现代社会的繁复生态,使得学业、志业和职业“悖时”或“背时”者总处于一种落寞的地带。俗话说,生错了时 代的人是薄命的。更不幸的是,那些自以为生错了时代的人,其怀才不遇的情状也是可怜复可笑的。 “余生也晚”,这话里有多少失落和遗憾;“未来将会证明”,却又极为自负和傲慢。这种人似乎真的命中注定跟热 闹的生活无缘,他们是旁观者,是失语者,只有那些合时的人才是生活的弄潮儿,是歌唱者,用过去流行的话,是“放歌”者 ;就像在今天,似乎只有社会科学背景的人才有资格谈社会问题,似乎只有法学修养的人,才有资格谈论程序正义或内容正义 。 这就是我们现代人的可怜情境。我们当然承认专家学者对于认知现代社会的作用,但我们给予“符号筹码和专家系统 ”的希望太高了。我们曾以为市场经济“万能”,产权关键,一“股”就灵,制度决定一切,法治可信,人权可爱,私有化或 公民观念最重要,等等。 我们以为自己是如此地贴近时代,当经济学话语取得霸权时,人文学者和社科专家都要张口闭口地谈论成本、资源、 硬约束一类的概念;当法学话语取得霸权时,任何人得让位于宪政、正义、权利一类的概念。这种话语中心主义甚至使得媒体 都喜好一种简洁的言路和思路,它要求说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等等。虽然这样确实有利于时代精神的表达,但这样追 求简化不仅忽视了多样性、多元社会更丰富的人生意态,而且往往陷入更复杂的观念论争之中。 因此,那些自以为生逢其时的人,那些放歌者才是最为不幸的,他们以为自己是时代或流行观念的宠儿,却把自己托 付给了一种观念,他们是“媚时者”。“悖时者”在经验或体验时代,“媚时者”却在表达或把玩时代。 这种种观念当然有推动社会进步的一面,但更多的,观念是在相互冲突之中。这些成功名人或时尚人物因此只是观念 人,处于不同的话语观念的争斗中。 这种过于紧张的时代氛围或过于排他的话语规范,使得我们社会相当丰富、相当重大的事件和时代命题呈现出某种不 无荒唐的结果。一句话,人们被弄糊涂了。 在那些更为健全的社会,并不必然总是这样趋炎附势,随波逐流,媚时作秀。同样是程序正义与内容正义的争斗,辛 普森案的判决因其公开性闹得沸沸扬扬,一国人都动了感情,全世界人都做了观众,最终怎么判都是赢。 检讨我们社会话语变迁的历史,观念的改变或进步常常只是少数人的事,放歌者其实是在小声嘀咕,是在暗箱里传布 观念。他们跟社会有相当大的距离,自然“怎么判都是输”。 梁启超当年认识到,民初政党政治的失败在于他们信奉的都是精英立宪主义而不是国民立宪主义,而现代国家彻头彻 尾都是靠大多数国民,不是靠几个豪杰,不是靠一些变来变去的观念立国。 一国国民从来不是无知无识者,他们是明辨是非的,他们有善恶观念,有良知正义。他们在时代话语或专家学者面前 的失语,反证着后者的失职。农民在三农问题专家面前的茫然,当事人在律师或法学家论证面前的手足无措,以及我们在经济 学、社会学、法学、文学等视角面前的无话可说,反证后者的张扬姿态。正如一位学者所说,不要跟我谈经济学知识或法学的 后盾,不要说自己有学理支撑,我信任天理,我知道人情。 (本文刊发于中国《新闻周刊》2004年2月23日总第168期) 相关专题:中国新闻周刊第200期庆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