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红旗手的燃情岁月

　　“三八”红旗手的称号，不仅在激情燃烧的岁月闪耀着光芒，而且在改革开放的新世纪更是发挥着不朽的作用，让我 们回忆那段燃情岁月，铭记中国妇女的伟大。

　　青铜时代 “铁姑娘”信念超越极限

　　“全国姐妹，快马加鞭实现1960年的大跃进！”1960年3月5日，全国妇联主席蔡畅在

纪念“三八”国际劳 动妇女节50周年广播大会上，宣读了从全国各地遴选的6350名首届“三八”红旗手及3697个“三八”红旗集体名单 。

　　这项每年一度的评选，迄今已对逾3万女性作出表彰。每年评出的千名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将有10人成为标兵。 这一主要以参评者政治成分及工作业绩判定的荣誉，被认为是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一项鲜明标志。

　　“允许女性走进社会参加工作”，20世纪30年代进步知识分子的观点在毛泽东时代得到了强化。当年为反驳林语 堂“对女人来说，做一个好汤要比写一首好诗更重要”，郭沫若、沈兹九等人对易卜生《玩偶之家》进行了重新解读：

　　中国的娜拉们不能回家，她们不能重新作为家庭的奴隶。20年后，娜拉独立自主的精神并没有被强调，在毛的时代 ，娜拉出走是为了参加工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在不乏激情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劳动女性的时代形象是那些“喝令三山五岳让道，我来了！”的“铁姑娘”。

　　60年代初，一个短发、肤色黝黑、结实而强壮的天津姑娘成了青年们的偶像。她就是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的郭沫若所写歌词中的主角：“邢燕子，好榜样/……/要使石头长出粮/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一切工作服从党……”

　　从1958年开始，邢燕子便告别大城市的舒适生活去到农村参加劳动，以她名字命名的突击队的事迹遂名扬天下。

　　现代评论家看来，这场全国空前的宣传声势，实际上是对青年、妇女进行的一次深刻的以农业为基础，加速社会主义 建设的思想教育运动。

　　在有“铁姑娘”这一创造性称谓前，当时的杰出女性常被人们惯性地称作“花木兰”或“穆桂英”。首批全国“三八 ”红旗手中，枪林弹雨送炮弹、出生入死在前线的洪秀枞，以及带领“女子铁甲突击队”炮轰“瘟神”的张韭菜，皆是有“当 代花木兰”之誉的女民兵英雄。

　　时隔不久，1964年毛泽东发出的一句“农业学大寨”的口号让太行腹地一个总面积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小山村和一 位花季少女名扬天下。半年前，为抗击洪涝灾害，16岁的郭凤莲组织了村里20多名年轻妇女成立了突击队，她们“先治坡 后治窝”的事迹让“铁姑娘”的芳名家喻户晓。

　　六七十年代中，与“铁姑娘战斗队”类似的女性专业不乏其例：女子采油队、女子钻井队、女子带电作业班、女子架 桥班、“三八”女子搬运班等等。全国“三八”红旗手(集体)的英姿高密度地散布在工矿企业，交通运输部门，农、林、牧 、渔等行业。

　　这个时代的经典语录，莫过于“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1964， 几个在十三陵水库游泳的女青年引发了毛泽东的慨叹。这则轶事的后效在6年后开始凸显，“男女都一样”的呼声在党报中铺 天盖地而来。

　　大庆第一支女子采油队、钻井队，乃至作业队、运输队、射孔队、电工班等正是在这一时期诞生的。

　　“在零下40多度的雪地里，我们在井口清蜡，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戴着棉手套手都冻僵了，但是一想到为了给国 家多产石油，我们就不感觉冷了。”凭着这种坚毅和信念，油田里走出了卢菊、徐淑英等多位“三八”红旗手、劳动英模。

　　事实表明，当时的许多女性确也以此为傲，这种自豪感和满足感在农村女性中更多于城市，因为这种打破观念桎梏的 “解放”，使她们发现了自身的潜力和价值。然而这种代价亦是沉重的，当年超负荷工作的“三八”红旗手中，有不少人为此 落下了终身的病根。

　　意识到这一问题后，全国妇联终于在1979年委婉地提出：“目前某些专业队，劳动过重，不利于保护妇女劳动力 ，不利于保持妇女持久的劳动热情。对这种专业队，要在肯定成绩，保护妇女劳动积极性的同时，合理地加以调整。”

　　此后，工矿企业各类女子专业队纷纷解散。1990年，国家劳动人事部颁发了《女职工禁忌劳动范围的规定》，强 调“为了保护女职工身心健康及其子女的正常发育和成长”，禁止女职工从事矿山井下作业、连续负重每次超过20公斤、《 体力劳动强度分级》标准中第4级体力劳动强度的作业等。从此，在重体力、井下和野外作业中，“三八”红旗手们的身影倏 忽而逝。

　　看这一时期官方媒体对“三八”红旗手的报道，如同看《海港》中方海珍等样板戏中的“女1号”，这是一个事业有 成的群体，但她们作为母亲、妻子等家庭角色却极少提及。“推动摇篮的手是推动世界的手”这类观点还未在人们心中萌芽。

　　白银时代铿锵玫瑰拼搏人生

　　20世纪80年代，中国女性重新进行了自我审视。从《中国妇女》杂志上发表的两次讨论可以看出时代转变的端倪 ，从1963年的“女人活着为什么”到1987年讨论的“女人的出路”。面对种种问题，杂志社的编者指出：“拼搏，是 女人的出路”。

　　作为这一时期“三八”红旗手的代表人物，女排和张海迪成为80年代女性拼搏精神的鲜明表征。据中国老女排主攻 手张蓉芳回忆：“第一次夺冠后，国家给了我们极高的荣誉，比如‘全国三八红旗手集体’、‘新长征突击手’等等，老女排 那时差不多相当于今天的杨利伟。”而1983年被全国妇联授予“三八红旗手”称号的张海迪，近年来依旧殊荣不断，先后 被国内外权威媒体评为“环球20位最具影响世纪女性”以及“世界五大杰出残障人士”等。

　　黄金时代新世纪的“她”福音

　　时至20世纪90年代，“三八”红旗手的形象更具平凡性与亲和力。作为1996年获此称号的平民代表，公交车 售票员李素丽，以其诚恳、大方的态度为不同乘客提供满意周到的服务。在新时代对服务业的要求中，女性特有的细腻温婉开 始焕发神采。

　　不过，这一曾在女性公民中被视为最高荣誉的称号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早已有了微妙的变化。燃起1994年《中国 妇女》杂志第三次讨论热潮的，是关于“吃青春饭”的话题。在改革开放中出现的“粉领”职业吸引了不少年轻美貌的女性， 并证实了生理性别可以使女性受益、尤其是带来金钱上的收获。

　　同时，从都市白领阶层到当今所谓中产阶层的衍生，也使关注自身体验的现代女性与“红旗手”这一时代称谓产生了 某种语境上的隔阂。

　　而包括1995年由全国妇联等11个部门联合发起的“中国十大女杰”评选、《中国妇女》时代人物评选，以及2 1世纪愈演愈烈的各种“十大”评选，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三八”红旗手在公众中的声音和影响力。

　　当代公众对高耀洁似的平民英雄有一种普遍认同，而这种人物是在自下而上、层层推荐的红旗手遴选制度中难以产生 的。

　　当然，全国“三八”红旗手也不乏新时代的活力。在最近的一次评选名单中，第28届奥运会上的18位女性冠军们 也被列入其中。

　　然而任何盛名之下也难免有不符之事。两则消息令刚跨入21世纪的人们不禁扼腕，两位昔日的“三八”红旗手，珠 海女强人的典型代表张妙然和原湖南省建筑工程公司副总经理蒋艳萍的收贿事件披露后，舆论开始发问：“谁来监督模范人物 ？”

　　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看到，中国杰出女性的成绩并不能完全抵消部分其他女性同胞正在面临的问题。根据2002年 世界银行发布的《中国国别社会性别报告》，尽管中国女性46%的就业率远高于全球许多国家，但女性相对男性的收入差距 正在拉大。女性收入只有男性的70%，女性在管理者中的比例仅占12%。由此带来的种种女性社会保障问题正亟待解决。

　　21世纪的中国女性会以怎样的形象出现？在尚无定论之前，几项有趣的论据可以丰富人们的想象空间：

　　其一，根据2001年美国方言学会举行的“世纪之字”评选活动，“她”(she)以绝对优势战胜“科学”等候 选字，成为“21世纪最重要的一个字”。而在12世纪之前，英文字典里甚至还没有“她”(she)字。

　　其二，按照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的分析，“如果说过去典型的产业工人是一位男性，那么今天典型的信息工作者 则是一位女人。”

　　其三，人类学家海伦·费希认为：女人将是21世纪的“第一性”，因为“男性的特点可能使他们在工业社会略胜一 筹，但在由电子商务、网络社会和协作精神构成的新背景下，男性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

　　可以想见的是，在“她世纪”中，判断中国女性价值和魅力的标准将会更加多元。而这种判断也会更多地依存于她们 自主的智慧和选择，而不是由外力的被动施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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