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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戏曲遭禁 进步演员被迫外迁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28日06:49 新京报
抗日戏曲遭禁进步演员被迫外迁

长安大戏院初建时的原貌。该戏院是上世纪30年代新建剧场的典型。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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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戏曲遭禁进步演员被迫外迁

“这本老戏单记录了一个时代的变迁。”杜广沛将自己收藏的戏单整齐地放在床头。


抗日戏曲遭禁进步演员被迫外迁

杜广沛收藏的一张1938年的戏单。戏单上已没了梅兰芳和程砚秋的名字。


  人物档案

  姓名:杜广沛

  年龄:78岁

  身份: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退休职工

  抗战经历:北平沦陷后,家中粮店被迫关闭的杜广沛只得做各类杂活补贴家用,爱看戏剧的他趁给剧场拉大幕的机会,杜广沛学会了换布景、换道具、化妆等演员的基本功底。

  历史背景

  戏曲上演须经审查

  上世纪30年代,戏曲上演前必须通过北平市戏曲审查委员会的审查。

  北平市戏曲审查委员会对戏曲的审查包括剧本和演出两个方面。凡在北平新上演的剧目,不论是新编剧目,还是根据旧剧新排的剧目,都要首先由该剧表演团体的负责人和剧场经理将剧本送交戏曲审查委员会进行审查,提出备案申请和演出申请。对旧剧本一般只进行抽查,而对新剧本必须经过审查以后方可排演。

  经过戏曲审查委员会对剧本的审查和对演出的检查,有的顺利通过审查,予以备案并允许其公演;有的则是进行了一次或多次修改,才准许备案和公演;有的根本不准备案,甚至被停演、禁演。遭到禁演的一般都是宣传抗日的进步戏曲。

  在杜广沛的印象里,1937年7月7日那天,天很热,知了不停地叫,还有几架飞机在天空盘旋。

  那年,读小学三年级的杜广沛喜欢读《小实报》。当天下午,《小实报》和其他很多报纸一样出了号外,在城内免费发放。

  杜广沛记得,当时报上登着宛平县县长王冷斋和日本人谈判的消息。杜关于日本侵华以及日本人的印象由此开始。

  那一年,杜广沛10岁。

  鬼子来了,口粮没了

  外公的粮店被迫关门,杜广沛每天只得跟着妈妈到安定门外买大倭瓜回家蒸着吃。

  北平沦陷后,日本军队下令:中国人不得私自买卖粮食,所有中国人开的粮店都要关闭,这直接影响到杜广沛家。

  “我父亲一直是失业,家里就靠外祖父的供给。”杜广沛的外公经营一家粮店,虽然规模不大,但足够养活全家。

  粮店被迫关门,杜广沛一家的口粮没了。每天,杜广沛跟着妈妈到安定门外买大倭瓜回家蒸着吃,夏天的时候,他会流着满头大汗往家里搬倭瓜。

  此后,见风声有所松动,杜广沛的父亲在地安门宝钞胡同摆下一个粮食摊子,偷偷卖粮食。“当时卖粮食是违法的,但是有时候摆摊日本人看不见。”小摊逃得过日本人的眼睛,却逃不过中国巡警。

  “有个张巡长知道了我们的摊儿,就总是在摊子周围转悠。”由于担心被告密,于是每有新米新面到货,杜广沛的父亲就去给张巡长送去几斤,“小摊儿维持了半年多,因为赚不到什么钱,后来就关了”。

  1940年,为了补贴家用,13岁的杜广沛做过电车售票员、泥水小工、舞场服务员、拉洋车,还为《日本东亚新报》送了两个月的报纸。“当时每天从宽街白魁老号派报社取报,再到德胜门、后海一带送报纸,那片儿都归我管。”因为是临时工,杜广沛只能骑自家的自行车送报纸。

  “当时年纪小,我把人家的报纸弄丢了几份。”那天,杜广沛一路琢磨着该怎样向派报社的人解释报纸丢了,走进派报社的办公室,里面只站着一个日本老头。“报纸……丢了……”杜广沛一边解释,一边打手势比划,他边说还边想着怎么说才能让老头儿理解。

  “啪!”还没等杜广沛解释完,一个耳光打在13岁的杜广沛脸上,“你地,小偷地干活!”

  “啪!”巴掌声连着,杜广沛也打了日本老头一个耳光,“我不干了!”朝着老头大喊一句,杜广沛转身走人。

  “可能那个日本老头压根儿也没被中国人打过,当时懵了,也没去追我。”杜广沛用“初生牛犊不怕虎”形容当时的胆量。

  演员外迁,激进曲目遭禁

  1937年以后,戏单上也看不到梅兰芳和程砚秋的名字了,看戏的人也少了。

  北平沦陷之前,杜广沛的父母经常带着他出入京城戏楼,听各个流派的戏曲,每次听完戏,杜广沛都会留一份戏单。

  “那时交通还以洋车为主,也用有轨电车,公交车只有一班,我们一家三口多坐洋车去看戏。”杜广沛的记忆对于看戏这件事格外清晰,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戏一般从下午5点开始,到晚上10点半左右结束。有钱人一般不看前三出,定下座位空着,等晚上七八点才来,因为名角都在后面唱轴戏。

  日军占领北平后,一些有骨气的戏曲演员纷纷迁出北平,一些激进的曲目也遭到禁演。一张1938年1月23日北京长安戏院发行的戏单上印着“庆祝甦生中国第一年,东亚民族必须团结,中国复兴端赖新民,共存共荣共建乐土,同文同种同唱和平”。当时的戏楼都被日本人监控,上演的多是《何日君再来》《三轮车上的小姐》等剧目,一派粉饰太平的景象。

  “1937年以后,戏单上也看不到梅兰芳和程砚秋的名字了,看戏的人也少了。”没戏可看的杜广沛注意力转移到话剧上,“话剧演出比较灵活,能够躲过日本人的眼睛。”

  当年,鼓楼大街民众教育馆里时常上演小型抗日剧,地下党借助抗日小剧推动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

  除了戏院,北京的一些中学也上演抗日小戏。“1940年的元宵节,我表姐带我去北京17中看话剧。”北京17中当时位于地安门附近,因为杜广沛的表哥在那里读书,所以兄弟姐妹经常到那里结伴观戏。

  “那天我们刚到了学校的操场上,看见好多的巡警站在那里。”后来听说因为话剧里有进步内容,被政府禁演了。杜广沛和表姐吃了一碗元宵后,悻悻地回家了。

  首次出演,遭遇清场

  一个警长模样的人按照名单一一点名,而临时演员杜广沛因为不在名单之列被赶出后台。

  “那时候有个南艺剧团,我跟着跑龙套。”当时的北平很少有戏楼会把舞台出租给话剧剧团,令杜广沛印象深刻的是,当时的长安戏院经理杨守一将舞台租给了进步剧团。

  1942年,杜广沛得到了第一次登台机会。南艺剧团在长安戏院上演《花落水流红》,里面有个巡警角色,导演安排杜广沛做这个角色的替补,如果正式演员临时有事,杜广沛就可以登台。

  尽管只有两句台词,杜广沛背了好几天,家里家外地练着动作对白,终于有一天,原本饰演巡警的演员临时家中有事无法登台,杜广沛得到通知直奔后台。

  从后台往前台看,乌压压一片人,杜广沛脑袋热了一下,摸摸胸口,“还行!没那么紧张!”

  眼看就要开演,杜广沛也穿好了巡警的戏服,突然看见几个也穿巡警衣服的人也走进了后台,“难道这戏又不让我演了?有别的演员上了?”杜广沛先是觉得有点委屈。

  然而,并非如杜广沛先前所想———事实是一队真巡警上了后台,因为时局混乱,警察局在戏楼里搜查。一个警长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名单,按照名单一一点名,而杜广沛因为是临时演员而并不在名单之列。

  “单子上没有的人全被哄出后台去,我也回家去了。”杜广沛没有留在剧场里,没有看完那场没有巡警的戏。

  剧场拉幕,镜子里看戏

  拉幕背对舞台,为了看清台上演什么,杜广沛就拿了个镜子通过反射影像看戏。

  日本投降前,18岁的杜广沛谋到了一份电车售票员的工作,但却赚不到钱。

  当时,北京的电车一到站,乘客就蜂拥而上,人群挤得就快要从车窗里溢出来,而售票员每到一站都要下车招呼乘客,客人上完了售票员再往车上挤,“我一般都是从车窗爬进去,就这样一车人买不了几张票。”即使能够顺利通过车厢,杜广沛也卖不了几张票,因为。当时的日本人不买票,军人、警察不买票,流氓地痞也不买票,而除了这些人,每天坐车的没几个。“那时候有种说法叫摇头票,那几种人看见售票的就摇头。”如果人家摇头之后还追着人家卖票,售票员就很可能被那些人臭揍一顿。

  干了两个月售票员后,杜广沛改行蹬三轮。初中毕业后,杜广沛很想去考京剧科班。父亲不允许,觉得学戏是件丢人的事情,杜广沛打听了一下戏班里的情况,也吓得不敢去了,“听说学京剧的都是打出来的,挨师傅好几年打才能学出来,我不敢去了。”杜广沛只好一有空闲就往戏园子钻。

  “那时候没钱买票,有时候就靠浑水摸鱼。”杜广沛要么是跟着观众的人流往戏园子里溜,要么是找收票的伙计“泡蘑菇”———软磨硬泡地让人家高抬贵手,能否看成戏全靠脸皮厚,有时候无法到达前台,就钻进后台去。“看看人家怎么玩儿!”戏班如何换布景、如何换道具、如何化妆、如何穿服装都被杜广沛“学习”到了。

  八年抗战期间,北京的话剧渐渐成长,杜广沛对戏剧的兴趣也逐渐从京戏转移到话剧。“学话剧和京剧不同,不用挨打!”杜广沛白天去蹬三轮,晚上就去剧院里打杂。

  杜广沛在戏楼里的主要工作是司幕。所谓司幕,并非只是戏开张时把大幕拉开就完事,而是每一场戏都要拉幕,而且要配合剧情、音乐调整拉幕的速度,不了解剧本或对戏剧一窍不通都是拉不成大幕的。因为工作不能马虎,所以即便是拉大幕也十分耗费精力,而杜广沛来剧院打杂的最大目的就是看戏,工作和看戏有时候是冲突的。

  “拉大幕要背对着舞台,看不见台上演什么,我就拿了个小镜子。”杜广沛拿着镜子,通过反射的影像来看戏。身材瘦小的杜广沛,为了把大幕拉起来,常常要让自己悬在半空,用身体把大幕坠下来,“跟打秋千似的,剧院里的好多活儿都挺好玩儿。”杜广沛丝毫不觉得晚上去剧院跑龙套、打杂是件辛苦的事情。

  抗战胜利,多演巡警

  《茶馆》、《我这一辈子》、《天下第一楼》里均饰演巡警,被称为“巡警专业户”。

  抗战胜利后,因为一直在各个剧院里打杂、跑龙套,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杜广沛1946年春天参加了国民党管理的演剧23队,该演剧队一直附属在傅作义的政治部。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杜广沛所在的演剧队被解放军接管并且改编,第二年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成立,杜广沛被调进中戏,还是跑龙套。

  1952年,中戏话剧团与老北京人艺话剧队合并,成立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人艺里,杜广沛的主要职责还是拉大幕,同时也在一些戏里扮演小角色。

  1958年人艺排演老舍先生编剧的《茶馆》,其中巡警一角有不少演员申请,而焦菊隐导演挑上了杜广沛。在之后的若干年里,《茶馆》漂洋过海,欧洲、日本都有演出。

  几十年来,杜广沛扮演的小角色以巡警居多,《茶馆》、《我这一辈子》、《天下第一楼》、《武生泰斗》里均饰演巡警,被人艺的老职工们笑称为“巡警专业户”。

  退休之后,一些人艺演员、导演参加演出的影视剧里,依然能找到杜广沛的身影。电影《霸王别姬》里背着小豆子狂奔的老太监、《老鼠爱上猫》里一脚被恶霸踢倒的可怜老头儿……

  2004年6月,杜广沛结束了他最后一部电影的拍摄,在这部电影里,他依然饰演一个小角色,一个只有一个镜头的小偷,这部电影就是《天下无贼》。

  梅兰芳蓄须息演

  梅兰芳是我国著名京剧泰斗,上世纪20年代,梅兰芳已驰名京沪。抗日战争爆发后,梅兰芳身居沦陷区,不为敌伪的威胁利诱所屈服,毅然蓄须明志,8年不曾登台演出。由于长期停演,梅家经济陷入困境,他只好把北京的住宅卖掉。后来又靠卖画甚至典质度日。

  1938年,梅兰芳蛰居香港。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很快沦陷了。当时梅兰芳未及撤离。一天,日军侵港司令酒井派人强行将梅接去,当时梅兰芳蓄须已久,酒井惊讶地问他为何留须,他回答说:“我是唱旦角的,年岁大了,扮相、嗓子都不如以前,应该退出舞台了。”酒井无奈,终于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又有一次,在酒井举行的茶会上,许多新闻记者想把梅兰芳和酒井握手的镜头抢拍下来,用作宣传。梅都机智地避开了。以后,日军几次请梅兰芳唱一出京剧,他又以牙痛为由回绝了。

  1942年秋,大汉奸褚民谊突然来访,提出请梅兰芳轮回演出,以庆祝所谓“大东亚圣战”一周年纪念。梅兰芳立刻拒绝了。日伪见软的不行,就出面胁迫,勒令梅兰芳必须参加演出,否则军法从事。后来在朋友献计下,请医生打了一针预防伤寒病针,顿时使体温升高到40℃以上,经日军军医检查确是“病重”,才算作罢。

  1945年8月8日,抗战胜利的消息一传出,梅兰芳高兴得当天就剃掉了唇髭。没出两个月,他就在上海美琪大戏院重登舞台了。那时,他已经52岁了。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佟嘉熹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赵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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