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英国女孩在上海日本人集中营的亲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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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02/22 10:44 新民周刊 | |
撰稿/程乃珊 编者按:Betty Barr,1933年在上海英国乡村医院(今华东医院)出生,父亲John Barr为英国最大教会伦敦会派来中国的神职人员,在麦伦中学(现继光中学)任英语教师,母亲RuthBarr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中国文化专业的硕士,1930年来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工作,后在上海沪江大学任英语教师。直到1952年才离开上海。Betty Barr先后在上海西童女校和美国 上海沦陷期间她与父母一起被日本人关押在龙华集中营。70年代,对上海充满感情的Betty Barr又回到上海,受聘在上海外国语学院任英语教师。1984年Betty Barr嫁给上海一位英语教师王正文先生正式成为一位上海人。她与先生合作在国外出版了“Shanghai Boy,Shanghai Girl”专述他们有关老上海的记忆。经他们授权于程乃珊女士,将此书编译改写成中文。本刊刊发其中一段,这是上海沦陷期间日控集中营的历史材料的首次公布。也是本刊向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而奉献的第一份纪念。
进入龙华集中营 1943年4月10日,日本人进驻租界后的一年多时光,Betty的10岁生日刚过了两天之后,那可怕的一天终于来了——进集中营。两张长长的封条交叉贴在大门口。这是日本当局的命令——所有在上海的外侨必须在指定日期内入集中营。 其实早在珍珠港事件爆发、美日宣战之后不久,Betty已经听到双亲忧心忡忡地在谈论,英美侨民已开始被提到提篮桥监狱问话。更有人已被送到Haiphong Road(海防路,那里曾为公共租界美军兵营)专押外国人的集中营。 当时Betty父母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为家庭命运前程担忧,并且日本当局已通知他们作“入营准备”。基于日本人规定,每个入营家庭只允许带四件行李,但他们并未限制行李的尺码大小。父母们叫来几个中国打包工,做了一个足以放入全家四张床、被褥的大行李。再用布将这件大行李缝起来。而且,再塞入四把折椅、蚊帐、园艺工具……反正,连带杯盘扫把洗衣板常用药品冬衣甚至Betty母亲的皮草大衣等等都打入那巨大的四件行李中。他们已预料到,将在集中营里熬过一个长期的暗无天日的艰苦日子! 少年不知忧愁味,10岁的Betty还紧紧抱住自己的洋娃娃,开始她的集中营生涯。 4月10日,Betty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自那天起,她的金色童年结束了。从此,四个号码伴随了她全家800多天:22/225、22/226、22/227、22/228,那是他们一家四口在集中营的代号。Betty的号码为22/228。她清楚记得那一天,清晨7点半三部三轮车将Betty一家四口送往原为哥伦比亚乡村俱乐部(现西郊公园)——入营者的报到点。就这样,Betty父母在上海辛苦经营了十几年的家,三部三轮车就载走了! 他们的营号为22,包括了60个入营的西方侨民,所以办理登记手续需要等候很长的时间,他们已筋疲力尽,纷纷瘫倒在俱乐部宽大舒服的大沙发上。就在这里,这些曾为天之骄子的西方侨民,度过了多少快乐悠哉的周末时光。然现今时过境迁,身在他们昔日熟悉的乡村俱乐部,往日的主人却成为阶下囚,不少侨民潸然泪下。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包括Betty,照旧在四周嬉闹,总算令沉闷的气氛有点生气。 “一些被日本人从北方带到这里的羁扣在俱乐部的教会女员工,给大家准备了好多英国红茶,但少有人有心思去碰它们。后来大巴士来带我们走,在这整个过程中,尚看不到一个日本人。“我们被告知按照我们的编号上巴士,一切显得秩序良好,没有人哭喊也没有人喧哗,有的只是死一样的沉默。”Betty如此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