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钱亦蕉(记者)

　　情在四川

　　问：你在《手机》中扮演费墨这个角色，一口四川话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你本身的生活经历也跟四川密不可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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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我自己是属于哪地方的人。我生在天津，在陕西长大，参加工作到了贵州，后来又到四 川，现在我在北京。有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融到这个城市里头，内心有一种漂泊感。虽然生在天津，但我后来一直把四 川当成我的一个故乡，因为我17岁就进四川成都的一个文工团，我是从那儿一点一点起步的。我的基础是在铁路二局文工团 ，我的飞跃是在四川人艺，都是在成都。但我的成熟和我的事业的迸发是在北京。

　　问：跟邓婕的认识和相爱也是在四川吧？

　　答：是。80年代初在拍一个行业片的时候，我们相识了。后来拍电视剧《死水微澜》，那时邓婕还在演《红楼梦》 ，休假期来串这个戏，两人才开始在一起了。我读过很多遍《红楼梦》，那个时候我觉得他们这些演员年龄层都太小，就老是 担心他们不能把这个戏演好。所以我们俩聊天的时候，就说这个戏，但是她很自信。我们两个在一起主要是谈演戏，她对我的 表演感觉还不错。再后来，《红楼梦》播出，记者都追着她了，我那时也被人号称为“西南三省第一小生”，但我们那时候好 像都没有飘起来，这也得益于那个时候媒体和资讯不是很发达，假如像今天，一个人演了一部戏就被捧上了天，不要说一个年 轻人，就算年长的，我估计都会有点摸不着北了。所以我一直觉得媒体的这个捧啊，成也媒体败也媒体。

　　问：这些年你拍戏、导戏，一部接着一部，几乎没有空的时候，跟邓婕聚少离多，作为夫妻，你们如何来维持感情？

　　答：我想这在于她对我的了解。我们两个分别的时间长了，觉得这种分离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我不会去刻意说些 甜言蜜语，我这方面好像比较弱。不过最近几年，因为我拍戏、做导演，要做监制还要演戏，她每次担任执行制片，实际上就 是在管理剧组，所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还算比较多。

　　问：为了你的事业和照顾整个家庭，你觉得邓婕是不是也做出了牺牲？平时会有一些争吵吗？

　　答：牺牲是肯定的。其实我们俩在生活中所谓的矛盾，就是我希望她在工作中不干涉我的任何想法，家里的事都归你 管，工作中的事情都归我。可是邓婕觉得家里的事本来就应该归她，但工作上的事有时候我会有失误，她觉得她是一个旁观者 ，看得比较清楚。不过有一点，在发生争执的时候，邓婕不会坚持到最后。我们的矛盾好像从来过不了夜，她有时比我还大度 ，分寸把握得非常好。

　　问：你们平时会制造一些小的浪漫，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吗？

　　答：绝对没有。记得《艺术人生》在采访邓婕的时候，我正在拍戏，他们编导组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张老师，我们 现在代表你给邓老师送束花，好吗？”我说你千万别送，因为她不相信那是我干的。所以最后那个送花的情节就没有了。

　　精彩三人行

　　问：现在大家都称你和张铁林、王刚是“黄金铁三角”，到底是什么把你们三个连在一起的？

　　答：一是我们三人个性上的差异和互补，二是我们有合作上的默契，还有一个就是没有那种利益关系。我们这三个人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毛病。有的时候我跟张铁林会攻击王刚，有的时候他们俩就会攻击我，比较起来我和王刚一起攻击张 铁林的时候多，张铁林就是特别大度的那种，嘻嘻哈哈就过去了。所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非常愉快。但是我们三 个人除了拍戏的时候能在一起，其他的时候就根本不可能，大家都忙着，有的时候就互相发个信息。

　　问：三个都是能人，能够经历这么长期的合作，非常难得。

　　答：我们这个班底在一起合作时间长了，大家都会互相了解。王刚挺像老大哥的，他个性很强。他知道我这个人特别 好较劲，而他特别懂得怎么样来收拾我、调理我，能调理得很好。比如他经常在我较劲的时候走到我跟前来，在脑袋上麻擦麻 擦说：“立立，不要这样”，一笑就什么气都没有了。张铁林呢，我们两个特别像，老家都是天津，都在陕西长大，有时候我 们会用陕西话聊天。有陕西的朋友给他带特产，他就故意拿来在我面前显摆，引得我到他助理那里去抢，其实他那边早就已经 跟助理讲好给我留一份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第一次的时候大家还有点客气，到了第二次就已经成了朋友，到了第三次我们 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问：你们三个人一起拍戏，都是大腕，面对他们俩，你是不是也会有一点压力？

　　答：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拍戏有一个特点，就是较劲地说词一遍就过。这个王刚啊，我就没有见过像他背词儿背得这么 溜的，看一遍词就过。这就逼着我把词儿给背下来，虽然我干的事情多，但明儿人家都背下来，我背不下来怎么办。刚开始拍 戏的时候，张铁林总是忘词儿，一忘词就呸呸呸呸呸，次数一多，我有时就觉得你怎么不认真呢，你也好好背背词儿呀。到后 来大家都非常熟了，谁也不把谁当成什么大腕儿了，他一错，底下就一齐呸呸呸呸呸。就这一次，从此以后，张铁林的台词就 没错过，真让我惊讶。

　　工作狂人

　　问：你的生活绝大部分是被工作所占用，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答：张铁林、王刚两个经常讽刺我：没有生活情趣。王刚喜欢瓷器、文物，张铁林也喜欢这些东西，写一手好字，还 唱京剧。原来我们三人，唱京剧我算是强的，王刚是第二，张铁林是第三。后来张铁林在整个非典期间跑到上海学了两个月的 京剧，一下子跃到第一，王刚还保持第二，我成了第三了。我们三个人，王刚说永远都是我第一、王刚永远是中游、张铁林永 远是下游。比如说拍戏，第一个到现场的准是我，王刚一定是第二个，就卡在点上，最多有那么一两分钟的出入，张铁林永远 都是迟到的。但是在唱京剧这个问题上，他一下子让我们两个刮目相看。有时候，我们三个人聊天，说咱们上哪儿去玩一下， 张铁林说有个地方安静，咱们把事情都放下，呆一个星期怎么样。我就说既然没有人打扰又安静，那咱们可以带上邹静之(编 剧)，一块把下一个本子谈一谈，他们俩就数落我“有完没完呀”。可能我是有点工作狂，我觉得我睡觉睡得最好的地方就是 椅子上。他们把我的椅子叫“魔椅”，说他们也要试试，结果他们睡不着。但是我只要一坐下，就睡着。

　　问：你是怕眼前的奶酪随时随地被人拿走呢？还是你觉得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真的是来之不易？

　　答：这两种原因都有。我是从一个铁路工人出来的，没有上过什么大学，也没有学过专业的表演，更没有学过导演， 我觉得我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天赐，当然也是由于自己的努力。比我有能力的人多得是，我要超过他们，只能靠勤奋。我自己 也经历过没有事干的一个时期，那个时期人是极其痛苦的，有点找不着北，而且还会生病。一个戏接着一个戏，我永远都是生 龙活虎的；一旦拍完一个戏，下个戏还没有定，中间有一个多月，那我一定是要生病的。

　　问：入道这么多年，你觉得在这个圈子里得到最多的是什么？

　　答：我觉得这个行当可能是我生下来就应该做的，因为它给了我一切，比如说那种执著的精神，还有我现在得到的荣 誉和我的自信，甚至还有我的那种孤独感。原来我的个性挺好张罗事，喜欢和大家一起聊聊天，后来慢慢就没有时间了，现在 是酒也不喝，天也不聊，朋友们也不聚会。大家都忙，所以有的时候突然会产生一种孤独感。

　　问：你怎么看待演员这个职业？

　　答：这是个很好的职业，不管发达的国家，还是落后的国家，这种职业都给人们带来一种幻想。但是真正做好这个职 业却很不容易。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争名逐利的行当，这个行当能够给人提供很多成名的机会，同时也比较危险。但是即便这个 行当里有这样那样的负面的东西，也不能因此就把整个行当否定了。演艺界都是公众人物，你得到的太多，你就必须应该付出 。

　　父子情深

　　问：你跟张默是一种什么样的父子关系？朋友那样的，还是传统的？

　　答：传统的。因为我父亲对我的教育就是传统的，我记得张默小的时候我也打过他，我就是觉得教育应该是这样的。 但后来发现这个不行了，就开始和他聊天。现在张默21岁了，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我觉得他成熟了许多，我们俩能坐在一 起聊天了。同时我也觉得现在他有很多想法变了，他过去觉得生活和未来都属于他们的，现在他反过来羡慕我们这一代人，因 为他觉得我们这代人要单纯许多。

　　问：张默最近经历了一些波折之后，是不是对演戏这个职业依然充满了信心？

　　答：他特别喜欢，还是会走下去，但是他一直不想和我在一起演戏。他说“其实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我不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比如说，我没有你这个父亲的时候，我可能说这样的话是没有问题的，我做这样的事情是没 有问题的。现在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发生一点同学之间的小问题的话，人家也会说别以为你是张国立的孩子你就怎么 样了。”这些事情发生后，他觉得我给他的东西并不是积极的，而是负面的。

　　问：在这样的打击之后，他有变化吗？你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答：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让人没法相信。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呢？怎么会这么肮脏呢？我现在最怕的还是他怎么去 面对媒体，毕竟他才21岁。我想经历这样一个波折本身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心灵上的创伤是无法抹杀的，但对于生 活上的这种经历，我觉得他还是应该感恩的。作为我们成年人，会跟他讲这是他的一种人生财富，但是他能不能够认识到这一 点，现在还不知道。我现在唯有希望他能尽快走出这个阴影，未来的日子能够更顺心一些。

　　问：《海底总动员》，你为那个鱼爸爸配音，配得特别生动，你是不是在配那个角色的时候，把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对 孩子的那种深情也带到了片中？

　　答：是的。尽管我一句英文都不懂，但是我看这部戏的时候，非常感动。当我配到鱼爸爸没有找到孩子，开始往回走 的时候，我配不下去了，就坐那儿流起眼泪来，的确被打动了。因为我也是一个有儿子的人。我后来跟他们讲，我希望所有的 家长都看一看这个片子，尤其是我们中国的家长，其实孩子们是要经过一些磨难历练才能成长的。我们不要像原来的那个鱼爸 爸马林一样，永远想把孩子藏在自己的身边。(相关采访将于4月4日、11日晚21：50分东视文艺频道《可凡倾听》中 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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