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余正勋(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退休职工)
段淑琴(余正勋之妻)
余萍(余正勋之女)
主持:朱煦
责编:王玲
主持人:听众朋友中午好,欢迎继续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节目,我是主持人朱煦,今天的节目我为大家请来了一位朋友,他和他的家人一起来到我们的节目,这位朋友叫余正勋,我们想请他给大伙儿讲讲老北京的故事,我们不是讲老北京的事儿,也不是讲老北京的人,我们是想讲讲老北京的建筑,余老师在北京城里算得上古建系统的名人了,有名的人,不是咱们说的名角儿、大腕,但是他是有名的人,您这名人是科班出身?
余:不是。
朱:是早先搞建筑的?
余:也不是。
朱:研究历史的?
余:也不是。
朱:我听说您好像是初中毕业,最早好像是售货员。
余:对。
朱:卖糖的吗?
余:卖百货的。
朱:怎么成了古建筑名人呢?
余:首先要从家庭的熏陶,个人的爱好,引上了这条路。
朱:您是老北京?
余:我们一家是同治九年,1870年迁入北京的,到我这儿已经第四代,到我儿子已经是第五代了。
朱:余老师家在崇文门外瓷器口附近。这个小院儿基本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筑,余老师的家虽然在咱们叫的小杂院里,房子也不是很大,从居室来看是比较简陋的,但我觉得您家里屋堆的可是宝物啊。
余:反正我的作品跟一般搞的作品有很大区别。
朱:您得先跟听众朋友说清楚您的作品是什么?我说宝物您说作品大伙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余:我的作品主要是老北京的京城十六门,还有典型四合院模型。
朱:您得再说详细一点,什么叫京城十六门?是不是俗话讲的城楼子?
余:对,经过历史变迁,北京通称内外城,内城加外城一共16个城门,叫内九外七,加起来是16个城门。
朱:我们现在看到德胜门和前门是属于内门,永定门呢?
余:外城。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广渠门、广安门属于外城,由于社会变迁,社会发达了,各方面的需求,城墙都被拆除了,同时城门楼也被基本拆光了,现在存在的都是城门的局部,像德胜门只是瓮城之外的一个箭楼,前门是一个完整的正阳门和箭楼,但它缺闸门,缺寺庙,缺瓮城圈。
朱:说来说去都是不完整的,不懂的人都以为早先的前门就这样,其实不是,您现在做的作品就是早先咱们北京内外城的十六座城门或者城楼子的原样?
余:包括瓮城和箭楼。
(音板:今年57岁的余正勋先生从小就生活在北京崇文区的一个大杂院里,他在为北京城日新月异变化而欣喜的同时也为古建筑的不断受损和减少而焦急万分,十多年来,他制作了几百个古代建筑模型,发现最多的就是京城十六门,余正勋是什么人,又有怎样的经历?请您继续《午间一小时》今天的话题《为了心中的老北京》。)
朱:今天来到演播室的还有余老师的老伴段淑琴大婶,余老师的闺女余萍。段大婶您注意到余老师最开始搞这个模型是什么时候?是和您谈恋爱就开始了吗?
段:不是,八几年吧。
朱:您也随着他的爱好加进去了还是一直跟边上看?
段:他做什么我做什么。
朱:听指挥。余萍,你也是直接参战的,给你爸当助手,打小就开始上手吗?知道你爸在干什么吗?
萍:那时候没想那么多,以为做的是公园的那些东西。
朱:你以为做着玩的?
萍:我觉得那些建筑房子好像只有在公园里能见着。
朱:你当时还琢磨怎么你爸没有建高楼大厦,怎么老做挺土的房子。
萍:因为他开始做的是圆明园,整好也是公园。
朱:听余萍的介绍做的是圆明园,这不准确,圆明园多大,你能做吗?
余:其中一景。
朱:哪一景?
余:九州清宴。九州归一,天下一统,因为中国称为九州,所以这被称作九州清宴。
朱:您怎么一上手就做这么一个大家伙,没找一个小四合院做?
余:因为当时北京没有大的变迁,也没有规划。
朱:您纯粹是从爱好出发,去圆明园转。
余:对,那时候报纸上登了圆明园的遗址,以前我从来也没去过,后来去过几次。再看这公园当初的规模,原来有一个简单的展史,每组建筑都是中国古建筑的经典,现在被毁得一点眉目都没有了。
朱:据说您当时找到九州清宴的遗址当时已经变成了养鸭场,圆明园有一个特点,除了岛就是水。
朱:九州清宴也在岛上?
余:它在正中间一共是九个岛,代表中国九州,这个岛在最前面,而且岛的面积最大,因为旁边的九州基本都是配景,就开始找资料,移植考察,因为朗世宁的画这么大,这里面那么多建筑,画跟实地的差距是很大的。
朱:那时候您多大岁数了?
余:38岁。
朱:您从崇文门到圆明园是骑车去?
余:对,一个礼拜去一趟。
朱:人家还不信,这人来干嘛了?
余:一开始找管理处,管理处说你踏踏实实干你的工作,好多专家都研究不透,你一个普通的售货员,觉得我好像不正常。
朱:当时您有什么基础呢?除了您念过初中,爱好画画,是老北京,还有就是您看了不少资料,还有什么准备?
余:好学好问,不怕人说。
朱:您回家就开始工程了?
余:回家准备地图和照片图,画出一个平面来。
朱:您还不是像朗世宁一样把九州清宴画一画,完全是按照建筑--
余:对,因为朗世宁是著名宫廷画家,乾隆年间的,他的画既有国画的韵味,又有西洋画的夸张,中国建筑是做出这个模型来要有中国传统的风味儿,别变成了工艺品。
朱:您首先定位就很准确,不是说我要做一个玩艺儿,是正经要做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要有一定专业性,比如在建筑学上要有专业性,和当时真实的情况必须是一致的,当时您都选了些什么材料?
余:80年代我才挣几十块钱工资,还要养家,养孩子。那时候买点三合板,原来的作品上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朱:您这作品耗资多少?
余:从经过八几年开始考察测量,做这些东西的费用一共加起来,在当时来算是一千多块钱,可是当时一个月才挣四十多块钱。
朱:那可是个很大的数啊,好几年的工资都办了这事了。
余:那钱真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朱:最后您做出九州清宴作品有多大呢?
余:4.6平米。
朱:当时您做完之后,据说您跟管理处的领导说上我家看看去,我做了一个东西挺好的。
余:人家说你就看着玩吧,你要能做成就自己看着玩吧,我说我做的作品能达到展览水平,最后人家还是不来。后来碰到一个好心的人,我做完这个作品心里特别高兴,就跟人说,有一个人认得建工学院的教授,他就是搞建筑专业的,就把我的情况给这教授说了,结果来的人就是我后来的老师,是建工学院建筑系主任藏尔忠先生。
朱:他是第一个专业人士来你们家看您的作品?
余:对。我们家屋子有三米宽,模型放这儿还差五公分,挪都不好挪,我们两口子把床帮弄高一点,每天就睡在模型底下,那时候床跟模型的距离顶多有60公分。
朱:您的工程耗时多长时间?
余:前后将近一年。
朱:这一年都在模型底下睡?
余:对。
朱:做成了还得在模型底下睡?
余:对。
朱:又睡了几年?
余:只睡了几个月,张教授看完之后,因为人家是专家,他帮我打了电话。
朱:要不然人家怎么都不信,一个售货员怎么能研究出来。
余:专家都研究不出来,这个建筑是相当复杂的。
(音板:只有初中文化的余正勋怀着对北京古建筑的一片痴情,还在当商店售货员的时候就一次次到圆明园遗址去实地考察,翻阅资料,终于制作出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九州清宴模型,并且无偿捐赠给圆明园供游客参观。这当中有着怎样的故事?他又如何从古建筑爱好者成为行家的?请您继续收听今天《午间一小时》话题《为了心中的老北京》。)
朱:段大婶,您当时在模型底下睡的时候,您觉得余老师做这事是正事吗?
段:我觉得屈得慌。
朱:为什么?您使劲的给他帮忙啊,他支唤您老让您做是吗?家里本来就不宽裕,他还弄出一千多块钱,弄出这个东西中看不中吃。
余:而且做出这个东西她心里没谱,我献给圆明园人家要不要还悬着呢。
朱:余萍,当时你爸做完这个模型后,你看它像公园吗?
萍:我看着挺好的。
朱:你没上去玩玩去?
萍:我记得他不光做了建筑,边上还有水和桥。
朱:你后来了解你爸爸这种爱好,用现在年轻人所说的追求你理解吗?
萍:理解。
朱:当时你知道做这件事情要花很多精力很多钱吗?
萍:一开始要做这个模型要有很多基础,总不能做完了也不成比例,不成样子,给人家看了也不承认。
朱:当这个公园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特天才?
萍:那时候真不容易。
朱:听众朋友听了这段故事就能想像在余老师家这么简陋的斗室里,您模型就有两米九五,晚上睡觉都要钻到模型底下,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爱好,他的追求实现了。至此以后您的工程就不断了,后来从你们家就干到古建行去了?
余:还有一个大的过程,这东西拿到圆明园,圆明园还要经过专家鉴定是否能够收藏,是否能够展览。清华大学建筑系有搞史学的,经过他们反复研究,这个九州清宴基本符合乾隆当年的建筑布景和建筑风格,可以展览,可以作为圆明园的收藏品。
朱:当时的售货员余老师也许那时候人家管您叫余师傅或者小余,就变成了古建行的余工了?
余:还没那么快。
朱:但您后来就入到古建行了。
余:臧尔忠教授让我讲讲建筑比例怎么算的,因为我没有刻意的算法,就是一加一等于二,他说让人家鉴定,如果鉴定通过了以后你不能这么做,我说怎么办?他说你应该先学习理论,没有这方面的古建知识,古建有几千年历史发展过程,你连中国建筑发展史都不懂就能做这个。
朱:他的意思是不是有点说您是蒙的?
余:有点,蒙对了,说你要搞这行就必须学习,因为你的岁数上不了大学。
朱:上学吗?
余:没有,张先生介绍一些书目,让我上建筑博物馆去买。
朱:看不懂可以跟他请教?
余:看不懂就上人家家问,最后承认我的时候是在头几年,进入博物馆以后。
朱:您进的是北京古建博物馆?那是哪年的事?
余:89年。
朱:这时候您就从爱好者变成专业的古建方面的工作者了?
余:古建博物馆当时我去的时候叫筹备处,它要筹备展品,那时候古建馆还有十几件作品,我去了一看问,是你们做的吗?馆长说不是,都是去山西买的,几万、十几万还是非常贵的,都是文物局投资的。馆长说老余,你来了,据专家介绍说你会做模型,做砖雕。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砖雕?你跟邓九安学的,邓九安是故宫博物院砖雕的高级技师。
朱:这您也学过?
余:对,跟他亲自学的。
朱:所以不光会木匠活儿,还会瓦匠活儿。
余:还要会雕刻,因为古建你要掌握它的雕刻。
朱:咱们不去外面买了,自己做。
余:我跟当时的馆长说,我可以做到一点,我进入博物馆以后从此不再买一个模型。
朱:这十多年过去了,到您退休是哪年?
余:95年因为冠心病退休的。
朱:这些年您做了大大小小多少个?
余:有一千多个。
朱:我从照片来看最大的是天坛的祈年殿,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故宫的角楼,角楼为什么没涂颜色?
余:它是本木色,现在南宋时候的飞雁塔,因为它有彩活的,白活的,还有解剖面的,它适应不同阶层和文化的需要,为什么好多模型是剖面的,还要分层次的,比如适合于各大学、各专业、各行业参观的。
朱:一个是古建筑,一个是古建修复都要用到,您做模型和别人做模型最大的不同是您是真正建筑意义上的模型而不是观赏型模式。
余:不能随意改变它的建筑结构。
朱:您做出的模型之所以能够得到专家的肯定,我们在腊像馆或者在一些景区也都看到过很多的沙盘模型,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建模型。
余:那就是给人一个示意感,这个公园有多大,有什么景,那是为导游使用,有些人逛公园不为100%的逛全了,还有公园没有100%全开放,要了解这个公园的历史和了解它所有的历史--
朱:特别您说到教学和研究方面您所做的模型就更有专业价值了。
余:对,为什么古建法后来参观的专业人士多?
朱:得懂行或者有兴趣研究这方面的人。
余:所以您就成了真正的余工了,这时候人家管您叫余工了。
(音板:1995年,因为身体原因,余正勋从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退休以后,在仅有20多平米的斗室中继续着自己的理想与追求,一个个精致的木制四合院城门楼赢得许多专家学者以及外国友人的赞叹,与此同时他还与家人一起完成了老北京崇文区和东城区全貌模型,但他也有很多难言的苦衷。让我们与主持人朱煦一同关注余正勋,继续听他讲述《为了心中的老北京》。)
朱:您后来因为身体不好比较早退休了,好像退休以后您一直没歇着,还是特别忙,一个是当专家,老去开会,经常参加一些论证、规划、分析和提意见。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家里开工程。
余:因为社会发展得太快,历史建筑好像比盖大楼还快,今天你说哪个门楼特别好,等你腾出时间想去看已经荡然无存。
朱:所以您做的事特别关键,实际这16个城楼在建设发展过程中早已经没有了,我记得69年我还看安定门的城楼还有,但已经剩得不多了。
余:拆北京的城墙拆到了79年,从64年修地铁就开始了。
朱:您现在做完了16座城门,您往那儿一放,所有的老北京,特别是曾经亲眼目睹过老北京的人,第一个感觉,像;第二个,看到这个城楼门就会想起很多很多儿时老北京的事情。现在他们看不到了,所以能从您做的作品中引起他们很多很多对往事的回忆,这个意义对普通人来讲可能更重要。他们可能想像不到您这个工程也是挺大的,现在您的城楼做完了是不是都在家里摊着呢?
余:摊是摊不开的,原来一个模型都放不下,现在16组大模型,都是摞着的,床上搭架子。
朱:又得钻到模型底下睡了。
余:对,桌子上还要搭架子,因为桌上还要摆东西,一直摞到房顶。这么一个小屋子要生火还要做饭。
朱:您说到这么小的小屋,我得请余萍介绍一下你们家大概有多少平米,最宽的地儿多少,最长的地儿多少?
萍:两间半,一共加起来20多平米。
朱:刚才我进门的是不是算半间?我做的沙发是小屋还是大屋?
萍:那是我们家最大的屋了。
朱:沙发往前看就是柜子了,中间也就耽一个凳子,饭桌好像是立着的,吃饭才放下来,真是太小了,可您这工程太大了,北京城的城楼子都让您搬家了。您觉得干到现在,您的爱好,因为您最初是从爱好开始的,过瘾吗?
余:每做完一件作品心里又高兴,又发愁。我这模型没地儿搁,另外我那先生在世的时候他有很多想实现的愿望,那时候他70多了,说我这代人恐怕完不成了,希望你有时间,有经济能力,或者能找到能支持你的单位,一定要完成一个大清乾隆年间北京盛世的时候--
朱:这可以说是你的一个梦了。
余:也是老师的梦。
朱:也可以说是你的责任,但就在你忙这些事的同时,还有好多事物,比如这儿搞规划,那儿要搞开发,听说前几天还有大老板把你请去,说北京在崇文门一带要修四合院,把您请去做专家,您去的时候是不是挺高兴的?
余:对。
朱:一看这名片,说是房地产公司,老总们都跟您坐一块儿,跟您说四合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余:别把概念混淆了,别说我不盖楼房,盖了平房就叫四合院。
朱:对,反正我四边有房就叫四合院。
余:因为四合院等级是严格的,中国古代社会是封建社会,四合院是按着风水走的,其中还包括中国传统的风水。
朱:还有建筑学上的制式、规式,还有家族的等级、格局等等都是有严格讲究的。所以有这把尺子在您眼里一衡量就不是四合院了。
余:它不能走传统有几种原因,他们也有理由,功能变化了,过去是马车,现在是汽车。
朱:我插一句,以前四合院的厕所搁哪儿?
余:搁在西南角上,搁在白虎的位置上。
朱:又专业了,现在一般来讲这么大个四合院还不得弄四五个卫生间?
余:对,现在是室内卫生间,都变了,我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了。
朱:我们举这个小例子,实际就是前两天余老师去参加这个活动,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您对四合院是有一定情节的,这种情节是很难解开的,所以有人说要把四合院建成带地下室、有车库的,在您看来简直面目全非,什么都不是,但作为现代人他确实随着城市的发展不得不需要一些既有传统的样式又有现代化内容的住宅,一座城市在它发展过程中,我们如何既要发展又要更好的保护古旧文物,保护那些非常经典的建筑,确实值得好好研究。
朱:说完大事咱们再说说小事,您的爱好也几十年了,您所做的作品要说它没有价值,我想已经有人出过挺高的价了,据说您的城门楼子有人愿意出一万美元,您没卖,您想没想过把您的爱好作成一份产业,现在都提出来要做文化产业,我觉得您这很符合。
余:很多人提出来,您对老北京的研究是不是可以和经济挂钩,你老是单打独斗。
朱:老是借着债。
余:任何人到我们家去看,就是破屋子烂院子,好多人都说老余有钱,美国人给他一万美金,实际我没卖,作品都在家,一个作品就值一万。他是百万富翁,我差得太远了,人家给十万我也没卖。
朱:那你想不想当百万富翁?
余:不想当将军的兵是好兵吗?
朱:那您得有点具体的想法吧,您这十六座城门楼子是不是也应该卖个价?
余:我不愿意把这十六座城门楼子归于个人,这块儿代表着北京的一段历史,起码它是明清史,我觉得拿它换钱我又舍不得。
朱:那您打算拿点什么东西出来换钱?
余:我在思考一个新的问题,关于旅游方面的问题,北京马上要办奥运了,北京旅游商品里面最大一个问题就是没有北京特色的商品,为什么外国人想买纪念品,没有?最多商品上印一个长城,印一个天坛,都是T恤衫上的东西,你要真正的买旅游品,小菩萨,小手链什么的。特别是北京特色的古建筑类旅游产品没有。要说有,旅游商店里卖的一个法郎的祈年殿,但那个祈年殿是不伦不类的。
朱:我听出来了,您有这种打算,我特别替您高兴,而且我今儿为什么会问您这个问题呢?我挺替您着急的,咱们的旧房子要换新房子这需要花钱,再一个余老师继续爱好的话买材料得花钱吧?您也不能让大婶老替您白帮工吧?而且我觉得这点儿事全靠您自己家里人也做不到,没准就要找帮手,找志同道合的人,这个问题留给您我觉得很重要,您真要当回事,最后我想问问余萍,你还住在很窄的东堂街上,你对明天有什么梦想?
萍:希望我们家能换一个大一点的屋子,因为我们在特别矮小、特别黑暗的屋子里已经住了30多年了,换个房间也能给我爸换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场所。
朱:不用钻来钻去,起码有一个工作室。余老师,说句心理话,今年您是57,要是做您现在特别喜欢做的事情,过这把瘾的话我觉得再过十年十五年您还做得动,或者您自己做不动了,指挥他们还没问题。您跟我们说说您的心愿,从您内心来讲,如果给您多少平米就觉得很知足了?
余:住房的问题我也在考虑,实际我们家是五口人,我还有一个老母亲的户口在我这儿,为什么不住我这儿?因为我模型太多了,只好让我母亲住在妹妹那儿。好几年了,我心里确实很惭愧。房子我也不需要多大,只要几口人能分开住,能有屋子,我有个工作间或者书房。
朱:工作间您希望能有多大?
余:十几米,另外我的书箱都在床底下,要查就得趴到床底下找,我前后花了好几千块钱买的书现在都没地儿放,我希望我的生活环境也不是奢侈的,只要有个书房,孩子大人能有个屋子住,因为我的客人还特别多,各方面的人都来,层次不同,有学者,有专家,还有政府官员和朋友,还有外国人,他要看北京城历史,他到北京就看故宫长城,北京城没有,就跑我们家看,我们家白天是开灯的。
朱: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就觉得很黑。
余:开着40瓦灯还那样,要关上灯跟黑天一样。
朱:到这儿我觉得真的很对不起您,刚才我非得逼着您说心愿,其实我真是挺为难您的,在这儿我也想跟听众朋友谈我自己录制这期节目的一点感想,我觉得余老师实际是一位非常普通的老北京,他们家也是居住在最具有北京特色的老北京城内,现在依旧住在那样窄小的大杂院,但是余老师有一颗非常高的心,有非常高的境界,他把年轻时候的爱好变成非常执著的,终身的追求,老人家--
(低泣声)
朱:大家可能能听到这个声音,我想不用我作解释了,大婶在边上一直摇头,她觉得很委屈,但我非常相信余老师的梦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他说希望有一天社会会承认他是真正的专家,而且还希望有一间敞的工作室,把他的书都放到一个很容易拿到的地方。余老师还希望有更多人能关心他关于古建筑的研究和古建筑的模型的制作。当然我想他更希望更多的老百姓和知道老北京的全国各地的朋友们对他的关心和支持。我们节目的容量非常小,我想收听这期节目的朋友也许能听明白余老师所说的事情,也许您还没有听明白,但是请记住,北京有这样一位老人,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在做这件了不起的事情,当您有机会来到北京的时候,看到那些精巧的模型的时候,您一定会和我们一样感谢余老师和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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