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幼鸣

　　在中国数千年封建史上，刑讯逼供属于“家常便饭”，制造了无数冤案。刑讯逼供为当代中国《刑法》所不容，社会各种监督力量亦热切希望陋习得到根除。这不仅可以理解而且值得赞扬。但是，就新闻舆论监督而言，不能因为愿望强烈便更改事实的原貌。

　　9月下旬，全国众多媒体对《浙江公安民警刑讯逼供行为的处理办法》出台实施进行了报道。编辑们相当一致地采用“浙江刑讯逼供者一律开除”之类标题，其实并不符合浙江警方的原意表达。浙江警方“办法”说，有刑讯逼供者，无论致人重伤或是轻伤，直接参与的民警和指使、授意民警刑讯逼供的领导均一律开除。须知“重伤”、“轻伤”都是法医学概念，“轻伤”下面还有“轻微伤”，都有具体认定标准。确有一耳光把人打死的，但绝大多数时候不会把人打成“轻伤”，如果打得“专业”，出事几率更低。打耳光算不算刑讯逼供性质？从新闻事实本身看，“浙江刑讯逼供者一律开除”结论断难成立。

　　接着的情形是国内时评人士竞相拿“一律开除”说事，或叫好或引述或延伸，更有人做“进一步推动”文章，疾呼“刑讯逼供者岂能一律开除了之”。时评家能否判断新闻真伪算个问题，时评家该不该读“白纸黑字”不是问题。退一步，就算时评家可以看标题写文章，这似乎也过头点吧！公职是公职，刑责是刑责，各是各的事，浙江警方也并没有说过对刑讯逼供者仅仅开除，而不去追究他们刑事责任。

　　就处理民警刑讯逼供一事，对有一种述评观点笔者深以为然，即“刑讯逼供举证难”。贺卫方教授曾经说，刑讯逼供被揭露出来大都是闹到了死人程度。即使刑讯逼供致伤了，光凭受害人口说，实施者和指示者不承认，怎么认定？如果举证难问题不解决，《浙江公安民警刑讯逼供行为的处理办法》不过是一纸空文！

　　没有撰文共襄相关评论，笔者一直在等待着，期许是，浙江警方在遏制刑讯逼供方面既然显得比较有决心，应该有进一步实质性动作出台。这一猜测被印证了。近日，据新华社电讯，浙江公安为确保被留置人员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在清理下属派出所留置室过多过滥的基础上，对保留下来的留置、审查场所安装全程录相监控系统。由数码摄像探头将留置室内情况摄入计算机硬盘系统，通过局域网即时传输到督察队，如此，值班“警务宪兵”可以看到留置室实况并及时反映。就此，笔者以为，浙江警方是把内部监督落到了可以操作的实处。

　　要保障执法程序公正，保护被留置人员、犯罪嫌疑人合法权益，规范管理所有留置、审查、提审场所，进行实况录相监控并存档待查无疑具有实质性意义。浙江警方的做法有推广必要。

　　在此基础上，想得稍远一点，笔者以为，要改变刑讯逼供屡禁不止状况，还须根据“举证责任倒置”原则明确规定，如有被留置人员、犯罪嫌疑人遭刑讯逼供喊冤，警方承担提供证据的举证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