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骏
9月开学伊始，上海市卢湾区3000多名幼儿园小朋友和8500多名小学生惊喜地收到一份礼物——以全新卡通形象“文文”和“明明”为主角的文明宝宝系列拼图和文明乐园游戏棋。如此开发未成年人道德教育的方法，利用游戏提升孩子的道德认知水平和情感强度，让人联想到曾经看到的国外管理经验。一些设计超市货架布置的专家，常常为了让孩子更容易
看到喜欢的商品，而跪在地上放置物品，因为只有将自己的身高降到孩子的高度，成人才能看清孩子的世界，才能让商品放在孩子视界的焦点，孩子才会喜欢和选中店家的商品。在一个不能强迫孩子购买的市场情境中，成人由经验总结出来的方法，应该对从事未成年人教育的专家也有同样重要的意义，“跪下来”同青少年交流沟通应该也是成年人在教育未成年人时的心态和姿态。
细心与未成年人相处的人都会发现，被当作教育对象的孩子，并非一张白纸，等待着成年人去描绘，许多时候，未成年人显得比成年人明白事理。哲学家常常困惑于孩子的提问；伦理学家知道年龄小一点，往往道德上更纯洁；不少成功的自然科学家也发现，支持自己一辈子探究并有所成就的是童年对某一问题的小小好奇。承认教育者未必一定具有相对被教育者的道德情感和认知上的优势，那么“跪下来”就不会被人等同于“放弃引导”之类的消极态度。“跪下来”只是承认，孩子天性中就具有追求善良的取向，道德教育可以也需要更多地发现未成年人内在的道德基础，而不是单纯地“灌输”甚至一味“强加”。
孩子有追求善的天性，即所谓“赤子之心”，同时，孩子还有追求快乐的天性。孩子容易笑，他们的放怀大笑，常常让成年人看得莫名其妙。孩子们爱笑，不但因为他们比成人更善于发现生活中可以笑的东西，还在于他们更具有让自己笑出来的那种积极、健康、向上的心理背景。既然孩子具有善良而快乐的天性，为什么不将两者好好地结合在一起，让孩子在欢笑中接受道德信念和要求呢？从人类历史来看，很长时间里人们都将道德教育与痛苦联系在一起，从西方的“苦行僧”到中国的“存天理，灭人欲”，道德和道德教育都以善良与快乐之间的鸿沟为前提，最终造成施教者口干舌燥，而受教者充耳不闻。随着快乐成为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娱乐成为人类生活无所不在的要素，以弃绝快乐为代价的传统道德教育不能不退出历史舞台。让孩子们在快乐中获得道德的召唤，对良知心向神往，成为现代道德教育的主流方法，上海卢湾区的做法就是对这一方法论的实践。
游戏本身是最具人性的人类活动，它提供了一种虚拟的场景让孩子们演练未来的生活。无论拼板还是棋类，都可以让孩子们在快乐自己的过程中牢牢记住了单纯说教花再多时间也无法让他们记住的要求，而游戏过程中遵守或违反规范得到的奖惩，则以虚拟的形式“现实地”展示了生活中虽然最终必会实现但绝不会每次实现的扬善惩恶。
快乐的道德教育不能仅仅理解为快乐成为道德教育的形式或外衣，停留在这一阶段意味着，成年人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在孩子那里快乐与道德的不可分割的性质。快乐的道德教育不是一般的寓教于乐，更大的程度上应该是寓乐于教，即将道德教育作为让孩子快乐的形式。谁没有被道德感动过？谁没有从心里欣赏过道德的动人之处？“盗亦有道”，只要人类仍然集群生活，维持社会或团体的、超越个人的道德信念总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感受道义之美、人性之美总会让人产生全身心的愉悦。有情人终成眷属，善良者受人爱戴敬重，为恶者最终幡然醒悟，这样的故事和人物永远能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纯净而升华的愉悦。道德不但应该给人以教化，更应该为人所享受，只有真正为人所享受的道德才是扎根人心的道德。“一个人做一点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在实践道德过程中获得享受而不是觉得牺牲，快乐而不是痛苦，是行善者得以“一辈子做好事”的核心机制。让孩子们体会善之乐、乐之善以及善与乐、乐与善的一体无分，是避免道德教育与道德实践“皮毛分离”言行不一的有效办法。
从寓教于乐到寓乐于教是道德教育，特别是未成年人道德教育的又一次提升。上海市卢湾区目前的做法表明，前一种原则已经进入该区未成年人教育之中。对这样的做法及其效果加以总结之后，自然会有进一步的发展而至于后一种方法论。因为不难发现，在快乐的道德教育中感受快乐的不仅有作为受教者的未成年人，还有作为施教者的卢湾区工作者：他们在受教者的愉悦中感受到了最大的愉悦。这必定会成为他们不断推进未成年人道德教育、不断探索未成年人道德教育方法的持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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