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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三峡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4日14:58 新闻晨报

  “昨夜巫山下,猿声梦里长。桃花飞绿水,三月下瞿塘。”

  三峡,长江最奇峻壮丽、最有性格的一段。它像一个巨人,一手拉着蜀文明,一手拉着楚文明,让两个文明携手相握。

  涪陵、丰都、万州、云阳、奉节、巫山、秭归,不同的城市铭刻着不同的记忆。经
历了上千年的发酵,城市的传统和气味点点滴滴均是浑然天成,无法复制。三峡是一座天然的博物馆。

  三峡很可能就是人类诞生的家。考古学家已经找出一个大致轮廓,从20万年前的巫山人到10万、1万年前,直至四五千年前文明初现,人类的脚印一步步走来。三峡是一把解开人类之谜的钥匙。

  然而这一切就要消失。

  1994年12月14日,国务院宣布三峡水利枢纽工程正式开工,为肆虐万年的长江套上缰绳。与此同时,三峡,这个充满险滩、恶水、沉船、死亡、抗争的地方,一切由险峻雄奇而来的故事都将戛然而止。它的奔腾跌宕、它的白浪滔天、它的剑气如虹,都将化为天水相接、烟波浩淼的一汪平静。

  为此国家拨款十亿元,全国范围的考古力量汇聚三峡,开始一场长达15年的

文物保护会战。三峡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考古现场。从1999年4月开始,复旦大学先后7次组成考古队。百名文物与博物馆学系的学子,共清理出逾百处遗址、发掘出土各类器物2000多件,文物标本万余件,成为活跃在三峡的一支重要考古队伍。

  自然的三峡,也许将永沉水底。文化的三峡,将由他们的手让千年化为永恒。

  探三峡

  六年科研硕果累累

  1999年,复旦大学考古队第一次出征三峡,发掘面积达600平方米。

  2000年,97级学子再度出征,发掘面积增至1450平方米。

  2001年,考古队于春、秋两度前往三峡,发掘面积累计达4895平方米,钻探面积达36700平方米,并首次利用多种科学手段开展交叉学科研究,如古代人群

  DNA研究、古食谱研究等。2002年,00级学子完成谭绍溪遗址发掘。同年,“大溪墓地人群结构DNA分子考古学研究”获国家文物局立项资助。本科生同学有关孢粉手段的环境变迁研究获校“政学者”立项资助。

  2003年,10人精干考古队完成了2000平方米的发掘,清理墓葬8座,出土精美陶

瓷器若干。

  2004年,考古队在重庆开县厚坝镇复洪九组墓地和复洪十四组墓地两个地点工作,发掘面积2000平方米,发现汉代-魏晋时期墓葬9座。

  2005年6月,复旦三峡考古队的“长江流域环境变迁”研究获国家社科基金立项。

  短短六年间,随着三峡考古的不断深入,复旦师生在峡江地区的考古研究和学术科研硕果累累:完成考古发掘报告10余种;陆续开展了古代人群DNA研究、PIXE器物原料产地研究、古代食谱研究、古代环境重建、考古地理学等交叉学科的研究;在国内外发表论文50余篇;出版相关学术论著3种。

  住三峡

  “革命需要流血”

  -衣

  每人至少三套行头:旅行式,在坐船赴工地途中和结束后的自由回程时候穿;工作式,虽然体力活会雇用民工,但毕竟要面朝黄土干上一个月,军训时的迷彩服就很合适;休闲式,工作之外的时间穿,上可入镜,下能脱俗。

  -食

  重庆菜的辣众人皆知,同学们一个学期前就开始学吃辣。到了三峡才发现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花椒,烧饭师傅总会习惯性地在每一道菜里洒上一些,就是平时走在街上,空气中弥漫的也都是刺鼻的花椒味道。午饭是在工地上自己解决的,一开始安排两个同学轮流早起买菜、做饭。后来发现每天的菜都雷同,就索性固定了下来,因为一名女生烧番茄炒蛋和糖醋排骨烧出了心得……

  -住

  住房很破,“下雨漏水、没雨进风”,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锅碗瓢盆自不必说,必要时还要在床上撑雨伞睡觉。三峡地区的蚊子跳蚤特别厉害,刚去时大家还叫苦不迭,时间一长也就苦中作乐地比较谁身上的“馒头”最多最大了———革命需要流血嘛!

  -行

  三峡地区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船,远一点的就得乘快艇。考古队就租用了一条小船往返驻地和工地。船被亲切地称为“阿根廷号”———船主将它装饰成阿根廷国旗的样子。

  我们的“第一”

  “三峡第一罐”在一个只有普通探方1/5大小的“袖珍方”,出土了整个工地最大的一件器物,高老师一时高兴就给它冠了“三峡第一罐”的美名。

  “三峡第一金”龚辛同学发掘的墓葬中出土了唐代的金耳环。此前三峡地区从未发现过金器,因此被戏称为“三峡第一金”。孙琛同学为了学术需要,成为队中首席模特,戴上耳环成全了拍摄之需,尽管事先做了消毒处理,可她左耳还是红肿了些日子。

  “三峡第一高”开工一周多,我们终于发现了第一座墓,并且在许瑾和麻麻探方隔梁的M2中,出土了被我们称为“三峡第一高”的清人尸骨,骨骸长度竟然有185cm!

  注释:探方———为挖掘方便,考古现场通常划分成几个方形区域进行挖掘,每一个区域都叫探方。

  我们的一天

  08:00上工,发掘探方、清理遗迹、采集遗物

  12:00午餐,午休13:30上工,测绘遗迹、拍摄出土遗物17:30晚餐,工作讨论,交流心得19:00“晚自修”———清洗出土遗物、书写文字记录、测绘出土“小件”

  22:00写工作日记,休息

  我们的声音

  -“我一开始的时候管的是4号方,隔一条不宽的沟与1、2、3号方相对,可是命运截然不同———1、2、3号方的文物产量惊人,探方主人被冠以‘网坠公主’、‘网坠王子’的名号,可我那不争气的探方中除了土还是土,白茫茫真干净,为此赢得了‘卫生方’的‘美名’。不过到了晚上,‘网坠王子’就会反过来羡慕我,因为少了大量复杂而单调的文物绘图工作……挖了几天后,实在挖不出什么东西,自己情绪颇为低落。高老师于是专门为我划了一个‘袖珍方’。结果这个探方却和高老师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竟然在东周层挖出来一块巨大的塑料布!不过,因祸得福,我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姐姐,因为她同样不幸地遭遇了‘卫生方’……”

  -“我在江滩写下你的名字,我向青山呼喊你的名字”,6夜7天的长江轮渡给了他和她绝好的相处机会。到了工地,两人的探方竟也是邻居。女生看上去柔弱心里却很有主见,男生勤勤恳恳踏实努力。两个人一同发掘墓葬、剔土、取铜钱,虽无太多言语,但配合默契,感情由此升华,故事也由此展开……

  -探方周围经常有读书娃围观,看城里来的哥哥姐姐们做活儿。那日,一个镇上高三的男生找来,希望能请大家在他精心准备的毕业纪念册上留言。他说家里穷,一星期只有两元零用钱,虽然考不上大学,但他知道复旦大学是名校。还有一日,镇上一文具店主托人带来一大把圆珠笔,说他上初中一年级的女儿已经闹了三天了,非要得到考古队印有“复旦大学”字样的笔,才肯去上学。

  话三峡

  我的人生拐了个弯

  考古是寂寞的。一群满面尘土的人在寻寻觅觅,说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奇怪言语,穷究与时空相关的古老命题,执著而孤独。

  考古是快乐的。从残存的物件中看出人事;从死寂静默的土层中读出鲜活;黑色的烟尘、庞大的墓葬,昭示的是厚重的过往。

  田野工作是疲惫的。整日在深深的探方中劳心劳力,还要应对各方面:上级领导、当地百姓、媒体记者、盗墓分子……我们只为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多宝贵的文化遗产。

  田野工作是幸福的,远离都市的喧嚣,感悟纯朴的民风民俗,接触到更多善良友好、不善言辞却古道热肠的人。在离别时分,他们追着远行的船只为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复旦考古队领队高蒙河副教授当年被调剂到文博系,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律师;去三峡之前,我一直在律所实习,想毕业以后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2001年秋,在三峡的日子,我深深地被考古学吸引。毕业时,我选择了继续在考古学领域深造。三峡的日子使我领会到考古的独特魅力,也意识到自己所从事工作的重大价值和意义。我的人生,在三峡拐了个弯……

  ———文博系99级孙同学,参加2001年、2002年秋季三峡考古最大的收获在专业上,去三峡之前对考古实在知之甚少。考古最重要的除了经验还是经验,它会影响你的判断力。考古发掘不是简单、孤立的事件。事先的考察,对整个地区的历史文化概况的考察了解是辛苦且必要的工作。

  生活条件跟想象中差距不大,身体多少有反应,后来稍好一些。本来就是简单的人,怎么样也都可以。同学们的关系变得空前融洽、温暖。DV镜头里留下了三峡的百姓、民工们的影子。这些善良的人民,他们的快乐比我简单,他们的忧愁比我切肤,他们的生活安静到让人羡慕,虽然我不。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他自己的。

  ———一名考古队员的实习总结,写于2001年11月8日本来我们想拍盗墓———节目的收视率会比较高。后来真的发现了盗洞,看到考古队员们惋惜的表情也觉得很痛心。所以干脆把节目做成了纪录片,真实记录复旦大学考古队员的工作生活。节目制作好后,台里领导说“片子结尾有些学生化嘛”。但是我们觉得就该这样,因为要反映的就是这样一群可爱可敬的复旦大学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投身国家建设、实现自我。

  ———上海电视台编导陈思、摄影师王毅、录音师沈文琪,2001年10月前往复旦三峡考古队驻地,拍摄《新闻观察》节目

  梦三峡

  突然有个疯狂念头

  多年以后,我做了个梦。

  我又可以去三峡了,出发的时间迫在眉睫,必须立刻整理好行装。我找出上次去三峡时写的行李清单,对照着收拾东西。一度绝望地感到我可能永远去不了,因为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一切。唯一放进包里的是翻箱倒柜找出的一条浅红色棉毛裤,有了它,在三峡的日子就不会很冷了……

  睁开眼睛,窗外的天空依然黑漆漆。躺着回忆刚才的梦境———搜罗记忆的过程就好像拿了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埋在古老地层里的陶片挖出来,剔去它表面的泥,拂去它周边的土;陶片还像几千年前一样美丽、诱人。

  突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一跃而起,赤脚跑到三峡,紧紧抱住那一段山水。

  相关专题:复旦大学百年校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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