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求索

　　相信很多人都还记得30多年前发生的那场“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这场讨论改变了中国，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引发这场大讨论的，是一篇叫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文章。或许很多人都知道这篇文章是当时南京大学哲学系一位名叫胡福明的普通教师写的，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我们曾经的党委书记、时任《光明日报》总编的杨西光先生在这其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如今，这场讨论已经过去，但是它还在影响着中国。今天，我们已难以想象当事人所承受的压力。在他们写作这篇文章时，他们甚至做好了坐牢的准备。当我们今天再次掀开这一页已渐渐尘封的历史时，我们不由得钦佩他们的勇气、果敢———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西光与一篇改变中国命运的文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产生，后面又有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呢？请看亲历者的口述。

　　胡福明先生回忆道：

　　那时正赴上妻子生病，要住院开刀切除肿瘤，我天天在医院陪护。由于是女病房，里面住着4个女同志，所以我只能在走廊上过夜。天气热，又有蚊子，也睡不着。

　　我那时也还年轻，42岁不到，于是就在走廊里搁了一条凳子，把书一批批带到医院，在走廊路灯下蹲着，趴在凳子上把马、恩关于实践的理论论述找出来，找了上百条，仔细阅读、排队，四五个晚上，写出了提纲，共有2000多字。

　　我们都知道，当时极左思潮还很有影响，所以我在写作这篇文章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心想很有可能要去坐牢。一手发表这篇文章的杨西光也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真的可以说，杨西光同志在发表这篇文章上面,起了巨大作用。杨西光同志的政治眼光很敏锐,思想理论水平很高。在文章修改的问题上，据我所知，“唯一”两字是杨西光同志加的。文章题目，几经变动。

　　我最初定的题目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后来，我改为《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标准》，以后我又把“一切”二字圈去，仍恢复原先的题目。最后，是杨西光同志加上了“唯一”二字，成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沈宝祥(时为中央党校理论研究室的一员、理论动态组的一员，现为中央党校教授)评价道:

　　杨西光到《光明日报》上任后，正好看到《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标准》文稿。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并决定以这篇文章为突破口，来扩大《光明日报》的影响，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文稿先在《理论动态》发表，然后作为《光明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公开发表。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作为《光明日报》总编辑的杨西光同志，起了重要的作用，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1998年5月22日，陶铠文在《光明日报》上追述道：

　　1978年4月的一天，光明日报《哲学》专刊第77期大样，由理论部送到刚到报社担任总编辑的杨西光手中。这期哲学专栏的大样上载有胡福明撰写的《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标准》一文。读完这篇文章，他立即要我把此文的责任编辑王强华找来。他对王强华说，这篇文章提出的问题很重要，在《哲学》专刊上发，引不起注意，可惜了，把它撤下来，放在一版发表。他说，文章要进一步修改，要针对理论和实践关系问题上的一些混乱思想，作比较充分的论证，使文章更有指导意义；要进一步触及影响拨乱反正、冲破禁区的一些现实问题，提到思想路线上来批评、阐述。这篇文章从《哲学》大样上撤下来后，杨西光和理论部的同志即着手修改。4月10日左右，杨西光得知中央党校理论研究室孙长江同志也在写相同主题的文章。

　　恰好这时胡福明来京参加会议。4月13日晚，杨西光约请孙长江、胡福明、马沛文和王强华四位同志，共同讨论了修改意见。最后他综合大家的想法，提出了5点修改意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完整地、准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解放思想，批评“两个凡是”，冲破禁区。

　　在孙长江修改稿件期间，杨西光又到党校与吴江交换意见。吴江认为，文章写得有勇气，理论逻辑上差些，要整理好，并加以提高。此后，孙长江以4月20日的稿子为基础，改写出一稿，经吴江修改，于4月27日定稿。杨西光和吴江商定，为扩大影响，先在中央党校的《理论动态》发表，第二天即5月11日再由光明日报以特约评论员名义公开见报。

　　文章发表后，反响强烈。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和不同的意见。面对压力，杨西光同志是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的。他说，“文革”那么大的险滩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呢？他确信，这篇文章在理论上是站得住脚的，在政治上是没有问题的，反映了亿万人民的共同心声，没有错。

　　新闻回顾

　　1978年5月10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首次出现在中央党校内部刊物《理论动态》上。

　　紧接着第二天，该文又以“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发表在《光明日报》头版；也就是在这一天，新华社向全国转发这篇文章；第三天，《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全文转载。

　　杨西光(1915—1989)

　　安徽芜湖人。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西安事变”。1954年担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后兼副校长。1978年任《光明日报》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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