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股份”谈新农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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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24日16:58 南风窗 | |||||||||
“厉股份”谈新农村 □本刊记者 李北方 改革开放以来,有一批经济学家站在风口浪尖为改革鼓与呼。原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全国政协常委厉以宁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影响力最大的经济学家之一,当年“厉
去年,“厉股份”转向城市之外,走访了10个省的农村,到民间去寻找股份制的自发版本,为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战略献言。 “两会”期间,《南风窗》在厉以宁主持政协小组讨论之前对他进行了采访。他拒绝了反思改革的话题,只愿意贡献出对新农村建设的意见。 “我关心三个问题” 《南风窗》(以下简称《南》):您最近的兴趣在哪里,比如在“两会”上的提案。 厉以宁(以下简称厉):我带着调查组到广东调查,就粤港澳地区的协调发展问题,在大会前夕向国务院提交了一封信和我的报告;第二个是建设新农村;我现在关心的第三个问题是,“非公36条”出来一年以后,有哪些地方做得比较好,哪些地方还不足。我关心的就是这三个问题吧。 《南》: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问题上,中央最主要的战略目的是什么? 厉:城乡协调发展,因为在中国这个环境里,如果不把农民的收入提高,不在公共产品上让农民也享受到跟城市一样的改革成果的话,就会出现机会不均等的状态。机会不均等状态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以缩小。前天下午胡锦涛同志到我们组来谈,我第一个发言,全是谈社会主义新农村问题。 《南》:建设新农村是不是也要将农村消费市场启动起来,扩大内需…… 厉:这个太小了。主要内容不是这个,包含这个内容。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实际上是(力求)能够把城乡的差别缩小,最大的社会稳定(问题)是在农村。 《南》:第一次听您讲座是在10年前了,题目我还记得,是国有企业改革。 厉:那时候重点是这个,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已经定了,是不可倒退的。 《南》:当时您提的理论还是“靓女先嫁”。 厉:对。 《南》:现在如果回头来看…… 厉:我不谈10年反思好吧,这个东西是炒作的题目,毫无意思的。咱们不谈这个。 “厉股份”如何转战农村? 《南》:去年您到10个省的农村作了一个深入的社会调查,这是不是说明您在研究上的一个转向? 厉:我在《南风窗》上看到有一篇文章,说厉股份把重点转入农村。农村现在的问题,的确需要注意。我这次在会上发言谈了四个问题,第一个,建设新农村得有一个科学的评价体系,有一个综合指标,决不能说建新房就是建设新农村,搞形式主义。比如农民收入提高上面有一个指标,村容村貌方面有一个指标,教育普及方面有个指标,卫生建设有个指标,环境生态建设有个指标,每个都可以再细分,打分、量化。要按综合指标建设新农村,单一指标很容易造成假象,会有后遗症。最害怕地方强迫搞些东西,是不得人心的。新农村建设不是所有的村都要建设,根据条件啊,有些山上就那么两三户,怎么建设新农村?建设新农村要逐步推进,是个很长期的过程。 第二个问题,一定要有公共积累,集体经济要进一步发展,农民的专业合作组织,乡镇企业的改革,有了公共积累以后建设新农村才有钱,光靠政府拨款怎么行啊。政府呢,主要是修路、搞电网建设,这种是国家应该搞的,农村的公共设施要靠公共积累,而公共积累需要有经济集体组织。 第三条,农民是建设新农村的主体,政府不要包办代替,就是引导做规划,政府是服务者。第四条意见,就是新农村建设跟城市化是平行的,不矛盾的。有一部分农民会迁到城里去,挡也挡不住的。农民完全可以选择,他愿意进城就进城,愿意留在农村就留在农村。新农村建设以后,这些人说他是农民也是,说他是企业的经营者投资者可能也是,因为乡镇企业他也可能有投资,说他是职工也可以,他可能在农村周围的工厂工作。也许这种情况将来会比较普遍,所以跟城市化是不矛盾的。 新农村的着重点是解决城乡二元结构的体制问题,不然农民一进城就变成城市的最低层,什么改革的好处他都享受不到。所以现在要把这个作为城乡协调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包括广东在内,北部山区建设新农村任务很艰巨的。 《南》:新农村建设牵涉基础设施建设,比如修路,建设上下水系统。 厉:这个该政府出钱,政府加大对农村的投入,主要是包括公共设施的投入,村子内部的农民自己修,村子连到外面的路政府修。 《南》:这样的一个现代化建设要耗费很多的资源,我们的资源情况能承受得住吗? 厉:所以要慢慢来,全面开花就承受不住啊,示范点可以先搞。北京有些农村挺穷的,但有些点就建设得好,建设好的多半是乡镇企业比较发达的、管理比较好的地方。北京昌平的小汤山,村民每月拿工资,到年底还分红,有入股收入,全盘是养殖场、果树、食品加工,种草莓的种甜玉米的,不是一家一户的,整个村里都是新楼。 用科学的评价体系规避形式主义 《南》:会不会出现一个问题,某些地方政府在富裕的村子继续加大投入,搞出点来,而对很穷的村子,农民自己也没有钱,政府干脆就放弃了? 厉:有的地方有可能。但问题是这样的,一个县有多少个村,有几个村达到这个程度,几个村达到那个程度,永远搞这几个村,就不能说这个县完成得好。一个科学的评价体系,既包括某个村本身的进展情况,也包括它在整个村中占的比重多少。一个县有1000个村,但就3个村(搞得好),另外一个县,虽然他最好的村没有你好,可他有200个村(搞得好),这就不一样了。所以评价体系很重要。 《南》:这就可能出现另一个问题,原本我们存在城乡二元结构,城乡差距,但搞新农村又不能遍地开花,只能选择有能力有潜质的地方先搞,那么搞来搞去会不会出现农村内部的二元体制。原来农民觉得跟城里人比太穷,现在农村和农村比,我还是穷。 厉:这个倒是难以避免的。因为任何地方总要有试点,肯定是要起示范作用,譬如说环保要搞得好,教育要搞得好,这样的话可以带动可以示范,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的。北京房山我们去看了,房山盖村子还挺有意思的,四个类型的房子大家来挑,要建哪个就挑哪个,这样全村的建设就不完全一样了。比如怀柔,有些地方办旅游的,家家盖的都多几间房子,(提供)吃、住,他就有收入了。中国做事情最难避免的一是形式主义,二是采取一刀切的办法,都一个模式,所以要发挥、调动各地的积极性,要多样化。 这些顾虑都对,应该防止这些倾向,新农村的做法将来(如何才)可以避免这点呢,就是要有个科学的评价体系。 《南》:这个评价体系谁来制定,是中央政府来评价吗? 厉:我们学术界可以讨论,所以我提出大家要研究这个问题,那大家心中就有数了。 《南》:但是,除了上一级领导的评价对领导干部有约束力之外,其他社会的评价体系,比如学术界的,也没有什么约束力呀。 厉:评价体系是这样的,有了评价体系就可以朝这个方向走,避免走弯路,有评价体系比没有评价体系好,早建立评价体系比晚建立好。这个道理应该清楚。高等学校里都应该有个评价体系吧,你不能说大楼盖多少就是评价体系,这是其中一个指标,人均教学面积多大,人均草地面积多大,人均藏书多少,毕业生就业率,要用一个综合的评价体系来考量,这样就可以看出来。 《南》:现在中央政府在评价体系建立上有没有清晰的蓝图? 厉:我提出来,让他们考虑,最后当然也不由我们定了,有关部门会考虑。我们把问题已经提出来了,避免形式主义一定要有科学的评价体系,多方面的,包括环保、包括公共设施、包括人均教育水平、医疗设施、人均收入、人均居住面积、村容村貌,一大套,指标是很细的,这样就行了。 《南》:新农村建设的提出,是不是可以视为2004年以来三个“一号文件”基础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一个战略规划? 厉:这个是对的,应该说这是这一届政府所抓的问题。这一届政府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以人为本,这样的话,它必然要把新农村建设放在一个重要位置。你读读这次的文件,这次的文件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这么说吧,中国的改革开放第一个阶段是从农业承包制开始的,我们根据前一段的经验,将来要更着重于和谐的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就必然要把新农村建设提到重要位置上来。这意味着科学发展观的新的一个重要方面。 《南》:您能作一下展望吗,比如10年以后,我们的农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厉:10年后也只能是使一部分农村达到这个标准。我刚从浙江回来,浙江所有山上的居民全部下山了。形成全省的文件,这个很重要的,下山以后才能建设新农村。下来以后怎么办呢,封山育林呢。各级都在这样搞,我相信这样搞以后,农民收入会提高的,而且各级干部在新农村建设中要关心农民。农民跟城里最大的差别是机会不平等,教育不平等,就业就不平等,收入就不平等,社会就不平等,医疗就不用说了。 《南》:您在改革开放之后,研究的重点一直是如何提高效率,近来却更多地关心如何消除城乡二元结构。可以说您的兴趣点已经从关注效率转到关注公平上来了吗? 厉:这是对的。这是接着民营经济、股份制研究下来的,我现在研究的重点是效率与公平并重的问题。在解决中国的农村问题、城乡协调发展问题上,应该是效率与公平的并重。因为农民最大的问题是要解决机会的公平。 相关专题:南风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