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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徒步进汶川:沿途塌方和飞石依然不断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07日15:25  《方圆法治》杂志

  □文/本刊记者陈景平田骁

  4月23日,都汶公路映秀段。

  空压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里轰鸣,隔山都能听见。

  从映秀西去三公里,穿过老虎嘴,就是修路工地。

  戴着橘黄色安全帽,身穿橘黄色制服的工人手握抖动的钢质钻杆,钢与石头的碰撞,不时喷溅出火星。

  因为断路施工,过往公路的只有工地上的施工车辆以及当地百姓的摩托车和拖拉机在局部通行。

  “5·12”大地震后,成都通往汶川的生命线都江堰至汶川段也就是被人们叫做“都汶线”的110公里高等级公路全线坍塌,从成都发往汶川的救灾物资只能绕道雅安,翻夹金山,穿马尔康、雅克夏雪山、黑水、茂县,到达汶川,全长4 00余公里,常有塌方,路况差,大型货车跑一趟需要20个小时以上。

  经过救援队伍不分日夜的抢修,都汶线在2008年8月开始通车,但余震导致的塌方随时发生,道路可能随时中断。

  从都江堰去往九寨沟,汶川是第一站。

  震前,都汶全线的高等级公路穿山渡峡,逶迤而行,气势壮观,从都江堰驱车前往汶川,不过90分钟,而震后,堵车的时候,10个小时也到不了。

  2009年,灾区重建全面启动,基础建设首当其冲,都汶线又是重中之重。

  2009年,临时通车的都汶线依然承担成都往汶川重建物资运输的重任,但因为道路不堪重负,全线改为单线通行,汶川人出门,“单进双出”。

  2009年4月2日,政府在媒体上发布通告,都汶线将在大地震一周年完全恢复双向通车。

  20日,通告再出,为了保证双向通车目标的实现,21日零时至25日24时都汶线全线封闭,断路施工。

  23日,到达映秀的本刊记者一行三人,为探究都汶线施工情况以及了解沿途灾民的生活现状,决定徒步都汶线映秀 —汶川段。

  这一段,59公里。

  27号观察哨的相遇

  走过汶川的门户也是震中之中的映秀,进入老虎嘴后,便是巨大的峡谷,峡谷之底,岷江奔腾,岷江之上,公路坚定地前行。

  地震虽然过去将近一年,塌方和飞石依然不断。

  在所有的容易塌方和飞石的路段修路工地都设立了警示标志以及观察哨,观察哨是一个半圆形混凝土结构的空间,约一个平方,里面站着一位穿戴显著标志的交通指挥人员,手持红绿两色旗帜,为过路车辆呼叫旗语。

  27号观察哨前,我们见到了羌族男孩吴七。

  吴七骑一辆嘉陵250摩托。

  因为前面的挖掘机与铲车正在施工,所有车辆行人一律不得通过。

  停在警示标志前的吴七邀请负重徒步的记者搭乘他的摩托车前往汶川,50公里路途每人收费100,在记者对他如何能通过禁止通行的路段表示疑惑时,吴七说他有办法。

  这个看起来不会超过15岁的少年,稚嫩的脸上少了与他同龄的孩子那些天真,显出与他年龄段明显不符的持重与老成,由于常年在这条线上骑车奔跑,他的头发几乎被黄土厚厚地覆盖,脸上也灰尘弥漫,只有眼睛的下方一条浅浅的汗水流过的沟壑能看出本来的肤色。

  由于柴油发电机和铲车挖掘机形成的巨大的嘈杂,我们的对话几乎是吼叫。

  吴七和虎哥

  吴七是羌族孩子,住在银杏乡,地震中家里并无直系亲属伤亡,但房子塌了,地震前就辍学两年的吴七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

  吴七说妹妹成绩比自己好多了,所以希望妹妹能上大学,有出息,自己早早地帮父母挣钱,尽快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

  因为地震中汶川各乡镇中心小学和村小都受损严重,政府决定,不管各学校校舍受损情况如何,所有学生一律整校迁移到汶川之外的地方上课。

  妹妹和她的同学们在成都,对吴七来说,他从来没有去过的成都,是神仙住的地方。

  吴七买来的车是一辆三手车,碰巧的是,在工地上,吴七碰到了这辆车最先的主人,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留着长发,他钻到吴七的车轮底下,显然是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记号,然后非常肯定地对吴七说,“这车就是我的,不信我们可以打赌”,并打听吴七买车的价格。

  吴七憨憨地笑了笑,并不回答小伙的问题。

  记者问吴七,从这里,你们银杏乡到汶川,不过四十多公里,每人收一百块,三个人就三百块,你这个价格比北京的出租车还贵很多,为什么?

  吴七有些尴尬,承认自己也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高,但这个价格是乡里面这几天骑摩托跑这条线拉客人的一起制定的,并且规定谁也不得降价,即使是自己本地人有急事要去汶川,也是这个价。

  “不过你看,你从映秀到汶川也是坐摩托,他们的价格是150元一个人,你们走过的路才10公里不到,而且都是好路,我们就少了50,所以我们的价格还是公道的。”吴七补充说。透过厚厚的灰尘,记者依然能看出他的脸有些红。

  吴七说的都是事实。

  旁边的施工员,中铁二局的被人称做虎哥的告诉记者,地震后不到十天他就在这里施工,当时自己的队伍每个人都像被注射了兴奋剂,像一头疯狂的牛,只知道埋头干活,而不知日月星辰,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通车!通车!把物资运进去,救人,救更多活下来的人!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这条路上就开始活跃了一些依靠骑摩托拉客的当地人,只是那时,他们并不收钱或收钱很少,当灾情渐渐缓解后,摩托运输队也形成了气候,变成了当地人的一个产业,并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行规,譬如价格联盟,譬如不能越界。

  去年8月都汶线临时贯通之后,这个时候的施工队变成了消防队的救火员,哪里有塌方就往哪里扑,这个时候通行的客车依然很少,大量需要出入的民众、记者、志愿者大部分都要依靠摩托运输队。

  2009年后,都汶线改为单向通车,对汶川人来说,是单进双出。摩托运输队愈加活跃起来:一些在单日需要出去或者在双日需要进去的人只有搭乘摩托运输队的交通工具,摩托运输队也就奇货可居,坐地起价。

  4月21日后,这种情况达到了极致。

  “也只有这5天,我们能挣更多的钱。”吴七说,他面带委屈。

  事实上,2009年“5·12”,当都汶线双向贯通之日,也就是摩托运输队“覆灭”之日。

  羌孩吴七显然知道这个道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脸惆怅。

  他或许在想,从拉客这个行当失业之后,我该干什么呢?

  “那一天,我也就熬出来了。”虎哥的脸上则充满期待。

  30分钟后,山上塌下来的土石大部分被清理到左岸的岷江里去了,这一段路,通了。

  羌孩吴七拒绝了我们为他拍摄照片的要求。

  他甚至埋怨,我们既然是记者,怎么会现在才来?

  因为沿途可能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关注,我们拒绝了羌孩吴七的邀请,决定继续徒步前行。

  在我们还来不及解释其实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进汶川的时候,看起来对我们的拒绝并不在意的吴七,骑着他刚刚买来的三手嘉陵一溜烟跑了,在他身后扬起一团沙尘,沙尘包裹着他瘦小的身躯和身躯下的摩托车,像一阵飞荡的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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